蒋元晨见哥哥神采,心下一动,故作天真道:“哥哥,这大舅哥家的茶忒苦,怪不得你要吐出来。”
边上的瘦墨客鄙夷的瞧了一眼胖书内行里的折扇,辩驳道:“为六合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承平。”
他理了理衣裳,向沈群抱拳见礼,端倪较之刚才,带出几分气势来。
蒋元青伸手戳了下蒋元晨的额头,不解道:“三弟,你才八岁,锦衣玉食的,懂甚么叫苦中作乐?”
蒋元晨不睬睬世人刷刷投向他的目光,自顾自爬上椅子,就着小厮的手拿起茶盏,斯条慢理的喝起茶。
这死瘦子跟蒋家人有仇还是怎地?他娘的如何还死打烂缠,没完没了了?真真是世风日下,民气不古!
沈群以读书人自居,所交之人多数也是中了举的读书人。这书读到必然份上,便滋长出两样东西:一是陈腐,二是傲慢。为着一两句话,争个面红耳赤是常有的事,称之为墨客意气。
瘦子一个箭步,拦住两人,忿忿道:“谁生得聪明?谁生得笨?”
胖墨客的脸由白到红,再从红到白,变了几变,心下虽恨,却不能当众拂袖而去,只为莫非:“竖子无知,罢了,罢了。”
沈英来到嫂嫂院子,见母亲正帮着号召客人,忙上前施礼。刘氏远远见女儿走来,自是喜笑容开,接过奶娘手中的蒋子辰,心儿肉儿的叫喊起来。
沈力大摇大摆摇着折扇走到蒋家二位爷前面,伸手一拦,指着蒋元晨耻笑道:“哟,哪来的小不点,挡着爷的道了!”
姐妹俩盛妆打扮,一个着红,一个着粉,随丫环往园子走去。姐妹俩四下打量,见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与蒋府相差无异。因是夏季,除了几株含苞的早梅,无甚可看,便回了暖阁就着火盆子喝茶,吃点心,与各府女人们说谈笑笑,倒也相安无事。
座上有个胖书内行展折扇,缓缓扇风道:“读圣贤书,不过是上为帮手明君匡扶社稷,下为光宗耀祖泽及子孙。”
留下一屋子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沈群哈哈大笑,对胖墨客抱拳,客客气气道:“师弟,这两位是我亲戚,看在我的薄面上,勿怪勿怪!”说罢一揖到底。
蒋元青咳了半天,发明书房俄然温馨下来,抬眼一看,十几双眼睛唰唰盯着他,闪着绿光,正等他答复。
沈力本年十四岁,恰是猫狗都嫌的春秋。沈老太爷知天命的春秋才得了这个小孙子,爱得不可。在沈家,如果谁获咎了这位小祖宗,那与获咎沈老太爷是一样的了局。
似一道天雷劈中了蒋元青,劈得他外焦里嫩。蒋元青心跳得短长,偏脸上装着若无其事道:“好小子,这么快就饿了,走,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蒋元晨神采如常的环顾一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哥,我们走吧,姐姐说读书读傻了都这个样。大哥,可有好吃的没有?我都饿了。”
沈力心下大为欢乐。哟,有点意义,小爷我就喜好如许的,遂轻笑道:“小弟弟,小哥哥我就喜好挡你的道,如何?”
胖墨客一听,怒上心头,肥脸微微一颤,斥道:“季子无状,哥哥们的高谈阔论,只怕是听不懂,才说苦吧?”
小子辰甚是讨喜,搂着外婆的脸直啃,刘氏更加爱得紧。
蒋元青又被一口茶水呛着,吃紧咳了起来,这三弟,这三弟……甚得贰心啊!
哎啊妈啊!蒋元青哀号一声,直欲今后一个倒仰。
蒋元晨疏忽世人目光,拧着眉头,吸了吸鼻子道:“哥哥,弟弟我是苦中作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