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周氏得不到答复,难堪的回到坐椅,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个儿子,说道:“我老了,这个家也当不动了,趁着另有几年活头,就想跟你父亲好生过日子。明日起,就让宏生家的管家吧。”
姑苏府,蒋府。
蒋宏建,蒋宏生对视一眼,复又垂下了头,心头不约而同的叹出一口气,堂屋内顿时一片静然。
“父亲!”兄弟俩异口同声的叫道。
蒋振顿足,并未转头,一字一句道:“周雨睛,我向来不恨你,我只恨我本身!”
蒋宏建心中暗喜,只脸上不动神采。
周氏长叹口气,目光轻柔道:“当今宅子空出很多,过了夏季景色也好,你不是最爱那梅花吗,就在院子里种上成片的梅树,我们啊,看看花赏赏景,逗弄逗弄孙儿,好好过几年平静日子。只要你情愿好好跟我过日子,你要甚么,我不满足?”
南燕国,天顺十四年。
“也好,老爷喜好平静,我就陪老爷到老宅住些天去,虽说偏是偏了些,倒还平静。”周氏欣然作答。
周雨睛眉头高挑,嘲笑连连道:“事情是我做下的,那一双贱人是我卖掉的,那又如何?实话奉告你,安南侯府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弄死两条贱命,轻而易举。我不过是看着我们伉俪几十年的份上,放他们一条活路。”
“母亲已经跟二叔谈妥,地契,银钱甚么的,都交代稳妥。蒋家库房里的东西先尽着二叔拿走了一半,二叔昨日已迁新房。”蒋宏建一口气说完,只感觉背上盗汗涔涔。
言毕,脚已踏出房屋,背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巨响,蒋振恍若未闻,反倒走得更快。月色下高大的背影微微曲折着,显得非常的落寞与孤寂。
“我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都忍了。可你不该该对他们动手,他们何曾威胁到你一分一毫。宏远未上族谱,将来不会跟你两个儿子挣一分炊产,你还要如何,还要如何!太暴虐了,你这妇人……太暴虐。”蒋老太爷声嘶力竭的叫着,双眼中充满了血丝。
蒋振惨淡一笑,眼中俱是哀伤:“罢了,罢了,惹不起,总还躲得起。从今今后,我也不肯再见你,免得我一看到你,切齿腐心,夜不能寐!”说罢,冷哼一声,甩袖扬长而去!
“我打死你这个不忠不孝的牲口,那是你亲弟弟!”灰衣男人倾身而起,瞋目相对。
正房堂屋内灯火透明,房内西北角的铸铜鎏金虎兽熏笼上袅袅生烟。
“我感激你在蒋家最困难时嫁给我,也感激你这些年来的支出。当年我为甚么娶的你,你比谁都清楚,你的那些个下作手腕……”他咬了咬牙,长时候不语。
周氏抬了抬眉,续又说道:“宏建是宗子,虽说文不成,武不就,于买卖上倒有些好处,这些年打理家中的铺子辛苦的紧。母亲手上有个米铺,也不挣钱,就给了你罢。”
蒋振跌坐在椅子上,脸上尽是伤痛。
“母亲……”兄弟俩看着一地的碎残余,不约而同叫出声来。
“是,当初娶你时,我承诺你不纳二色。可锦心不是,若不是飞来横祸,若不是你父亲暗中教唆,她现在就是我蒋振堂堂正正的妻。”蒋振仿佛有些不忍的微微闭目。
蒋宏建边说边打量父亲神采,略游移了会,道:”宅子里的家具,安排,平常所用茶碗杯碟都是母亲掏了私房新买的,丫环,婆子,小厮,管事也是从府里拿了卖身契畴昔的。蒋家的祖田不能分,每年租子的一半给二叔家。老祖宗留下的铺子庄子当年也都卖得一干二净,我们府里现有的都是母亲嫁奁,无甚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