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心口上本来决计糊上的补丁,在之前很多日子靠着它沉浮人间情海,不通风,也未漏水,现在俄然有人一把扯开,砭骨的冷风吼怒着灌出去,把牵着情丝的那点血脉刹时解冻,最后那一点点不风俗以后,他反倒不感觉有多疼了。
一鬼一魔两个本领通天的一番鏖战以后,白岳山这一出接一出的好戏仿佛终究能瞥见序幕了。
周子渊抱动手臂,很有一门之主的气度,“我的好哥哥,你另有脸返来?爹还存亡未卜,你竟然抱着阿谁孽障在这你侬我侬?你是要逼我大义灭亲吗!”
人间夜色尚苍苍。
夜空上云层狼籍,蒋谦俄然闻声灌耳的嗡嗡声,面前的人和物仿佛在随六合摇摆。
面前昏黄一片,他在不断的赶路,那是一座几近看不到顶的山,山路崎岖充满波折,磨破了鞋子磨破了脚掌,他不竭地朝着一个方向走,但是却始终在同一段路上血流满地。
他的神采更加丢脸,松开了那人的手后退几步,强压着心头的不安又问了一遍,“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错了。
此世初见,统统的苦痛和一起走来的暴雨暴风,都在见到他的一顷刻化作轻风细雨般的不值一提,他艰险重重披荆斩棘,虽九死平生,却甘之如饴。
他转头看了看身后染满血渍的波折,才俄然发觉,错了。
“我都没脸替追他…”离吟看看将妄,看看已经是个废人的周子云和他怀里的病弱,提了个非常中肯的定见,“我感觉我们再不跑,云天宗就要来享渔翁之利了。”
此时蒋谦的内心就像坠了一块古旧的石碑,碑文上不是字,而是曾经那些仿若至心的过往,俄然之间他被抛进了一片冷寂砭骨的水潭,心也跟着那块旧石碑沉了下去。
他低下头,瞥见了穿胸而过的临渊剑,蒋谦握剑的手指节发白,微微一转剑柄,能清楚的闻声搅动血肉的声音。
千日光阴万里路程,他十几岁离家用双脚一步步测量,舍出一颗心尝百味历沧桑。
韬光养晦两百年,人间如有百味,兮照便是尝了第一百零一种的那一个。
在那些虚真假实的梦境里挣扎的时候如何就没有想到,他确切是在做梦,别人的梦。
“你觉得你就是沉玉?只是因为他将你的魂束剃了一缕, 作为蒋谦这小我,你向来就没有遗魄,你只是个没有灵智的行尸走肉,你向来就是一个容器,一个为沉玉筹办的容器,只等鬼王大人用这两样东西将沉玉的别的三魂六魄聚齐,蒋谦就不复存在了,这么说你懂了吗?”
风垂垂停了,山顶俄然间堕入一片沉寂,静到只能闻声蒋谦沉重的呼吸。
生生世世我都会找到你...呵...
蒋谦弯起唇角浅浅一笑。
他侧头望向神采惨白的将妄,手内心不知不觉浸了一层汗水。
“你过来。”
梦中梦话,唇瓣微启,仿佛是含在口中珍而重之的名字,始终都是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