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霖大惊,将剑锋一偏,堪堪掠过他的肩头,留下了一道血痕。
如此千钧一发之际,蒋谦却俄然垂下了手,缓缓盍眸。
蒋谦冷冷一笑,目光浮泛无神的落在他身上,“造了这么重的杀孽,我凭甚么持续活下去?与其说救我,不如痛快的承认了吧,拿我威胁将妄,还真是个屡试不爽的体例。”
兮照接过外衫,眼神微微一沉,笑意凉薄,“是体贴我,还是因为想早点分开?”
弘青背动手徐行而来,笑容还是驯良,悄悄拍了拍蒋谦的肩,“但是这一趟,你不想去也得去。”
一番意味不明还带着笑意的话,听得周子云心头略微一颤,游移了半晌轻声问道,“仇恨真的那么首要吗?”
不过一年罢了, 阿谁干清干净的人竟已脸孔全非。
蒋谦扬袖将手中的东西抛了过来,弘霖接住后神采微乎其微的变了一下, 很快规复了原样。
那一天以后,他眼里的光就熄了,熄成了一片灰烬,不经意间还会有些茫然无措转眼即逝。
这一幕和当年阿谁小乞丐何其类似。
“你为甚么就不肯信赖我?”
蒋谦轻视一笑,猛地睁大双眼,映着赤色的瞳孔微微一缩,一道白影晃过,人已不在原地,只留下无鞘的临渊剑立在祭台中心,深深的嵌入了青石台面。
弘霖带着青虚宗世人赶到延陵城时, 暴雨初歇。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发难,青虚宗弟子们还云里雾里的不知以是,回过神来只见重重红雾中俄然探出一只指节苗条的手,在一瞬之间捏碎了弘霖身边阿谁青涩少年的喉骨。
“你说…如果余生只要永无尽头的虚无,又何必苦苦支撑?”
蒋谦心中如死灰般安静,因为他压根就不想活了。
身材发肤受之父母,他不肯他杀只是因为最后的孝心,也是为了等弘霖来,证明一下心中猜想,死个明白。
而阿谁馒头的馊味,至今还能模糊闻见。
蒋谦的目光却更加鄙夷,略微动体味缆子,踩住脚下的尸身,将两腿交叠,“是啊,你们没有做过甚么,只是站在背后推波助澜,把水搅的更浑一点罢了。”
屠城之事几日以内传的沸沸扬扬, 无数世家后辈或是散修闻讯而来, 前来缉捕阿谁白发妖人, 却一个个都有去无回。
周子云拿着件外衫寻了出来,像老妈子一样操着他操不完的心。
兮照垂下眼睛浅浅一笑,“半点朱唇万客尝,周子云,我不配。”
他自嘲一笑,比来老是莫名其妙的想起之前的事,一桩桩的清楚非常。
“大局...还是卧榻之上不容别人熟睡?因为将妄是鬼王,是超出于世人之上的存在,他和兮照两虎相争,不管谁死或是两败俱伤,都是你们情愿看到的局面,而云天宗更加强大,已经威胁到了青虚宗宗门之首的职位,周承天是个欲壑难填的人,你们大能够祸水东引,鼓励他去找五炁鼎,去捉妖皇,让他当阿谁出头鸟。再者,南中离延陵有多远?起码得有一个多月的路程吧,若不是早有筹办,叨教你是乘风来的吗?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想,不晓得我猜对了多少?总之你们已经如愿了,现在只剩下青虚宗一家独大...明天你来,不就是清算我这个残局的吗?”
见被拆穿的完整,弘霖也不想抵赖甚么,顿了顿道,“并不是针对谁,只是...为了大局,不得已而为之。”
看着周子云拜别的身影,他低声道,“...陪我躺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