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声声,锣鼓阵阵,戏曲早就演起来了。到了午初,正式开宴,歌舞弹唱,裴崇领着裴文舒一席一席敬酒,把全部正厅表里近百席都敬了个遍。
任氏之父,乃裴氏家臣。在畴前,不管是任氏,还是任氏父母,抑或一众侍女仆妇,就从没想过她能高嫁主家,高嫁裴氏担当人,成为下一任裴氏主母。
任氏忙回:“未曾。诸管事襄助很多,妾只需迎客,虽有些疲惫,但也不算劳累。”
裴文舒点了点头,统统交代罢,他又回内间看了一回,出来,遂对任氏道:“你早些歇,我归去了。”
裴文舒噙笑:“徐兄,嫣娘,二位请。”
会忍不住想,若他娶的不是她,而是他前任未婚妻,现在九阙宫殿上那……
这还不敷吗?
阳都侯府,七进七出,巍峨轩丽,天井深深,前院清一色青衣主子,后院各色奉侍的大小仆妇,井井有条,忙而稳定。
八月后,任氏诞下一子。
【裴文舒篇】
乳母侍女恭敬应下。
彼时,天下局势已经明朗,卫桓一统天下就在不远,裴崇不成能再为宗子去聘余下诸侯的女儿。若想门当户对的话,只能在并州阵营内里选。但攀亲娶媳,需求考查之处实在比同袍同事多太多了,家风好坏,女人品德,父族母族等等,这些裴崇底子就不熟谙。
裴文舒也没再多想这些,他要干的事情太多了。
宴客后第二日,裴崇就分开都城。
揉了揉眉心,他平举双手,让贴身仆人解衣卸冠。
裴曦年幼,若回背面,还是住在母亲的院里东厢。明天累,宴席还没结束他就打打盹了,乳母抱他返来已睡下。
双手虚握在腹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回到正房,她对侍女们道:“我能嫁入裴氏,享本日尊荣,已是荣幸至极,汝等再不成多求。”
任氏领着一众丫环仆妇仓促迎出,才至廊下,裴文舒已入到了,她忙福身见礼:“君侯。”
“是。”裴文舒拱手应下。
这个动机一瞬闪过,不过很快就被任氏抛诸脑后,没有如果,假定的事情有甚么好想的,如果纠结那就更庸人自扰了。
裴文舒换上的是一身扎袖军人服,打理罢,他提了挂在墙上的长剑,大步出了房门。
感谢你,父亲。
一个多月后,徐州来信报喜,任氏得孕,坐床喜。
裴文舒闭上双目。
一大早上,来宾盈门,裴家熟谙的,都城数得上的,纷繁登门来贺。
常春暗哼一声,他晓得此人想甚么。都是闲的,夫人日子好得不能再好了,还用你一个下仆来嗟叹?
“嗯。”暖和清越的男声,裴文舒虚扶了扶,任氏站起。他已换了一身简便衣裳,颀长男人一袭藏青深衣,长身而立,晚风吹拂,他的宽袖下摆悄悄拂动,廊下牛角大灯暖黄烛光倾斜而下,俊美人如玉。
他也是三岁被父亲接到前院亲身教养的,不过换了曦哥,裴崇却不大附和,说再过两年不迟。
父子又说了几句,临别前,裴崇最后拍了拍儿子的肩,“回家后,你便将曦哥接回前院罢。”
一向到现在,她仍旧有些不敢置信。
常春忙号召人提洗漱器具上来,待主子梳洗躺下,他解了床帐拢好,吹了灯,才轻手重脚退了出去。
裴崇扶起儿子,给他拍去身上灰尘,最后拍拍他的肩,笑道:“好了,父亲也该走了。你旁的也不要再多想。男儿立于世,当一展其志,现在大乱初平天下一统,无能事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