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舅院里出来,黛玉也有些乏了,鹦哥伴着她坐在车,瞧着她一脸疲色,不由开口劝道:“女人,你且闭目歇会儿罢,待到了地儿,我再唤女人可好。”黛玉听了,抬眼看了看她,一笑道:“好罢。”因而自闭目养神。这一日下来,黛玉确是累了,另有顿时要面对的,那一场重头戏,叫她怎地能不打起精力来。鹦哥瞧看她跟着车子摇摆,不由往她身边靠了靠,悄悄扶住了她的身子。
黛玉伏在外祖母怀里,感受着外祖母轻拍在她背上的手,一下一下,象幼时母亲哄她入眠时的模样,这般过得一刻,方垂垂缓过劲来。她早知王氏心有隔阂,却未想到这般急不成耐。本身也是沉不住气,这贾府,她黛玉既然出去了,万不会为了王氏这几句话就出府,这若传出去,岂不是坐实了她不尊父命,目无长上?
凤姐亦在旁陪着拭了回泪,道:“不幸我这mm如许命苦,如何姑妈就归天了呢!……幸亏现在mm到了我们家,有老祖宗不时宠着,常日里又有自家姐妹伴跟着,姑妈泉下有知,也是极放心的了。……好mm,且把这里当自个儿家里一样,想要甚么吃的,甚么玩的,尽管奉告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尽管奉告我。”说着又向婆子们问道:“林女人的行李东西可搬出去了?带了几小我来?可清算好下处了?”婆子们各自承诺着,又传林府随行的下人进房。
一番话听得世人啧啧称奇,却不知是否有人听懂了黛玉话中劝人向为善之意。别人不知,只王夫人,大略是没有懂的,因为没过量久,她又问了凤姐一句话,让黛玉忍不住又想咳嗽了,“前个儿让你找的缎子,可寻着了?”这位二舅母还真是不断念呢。好吧,你必然要抖一抖你这荣国府实际当家人的威风,我也只都雅着了。黛玉不敢再喝茶了,也不敢吃东西,噎着可比呛着更难受呢。
一时到了地儿,大娘舅略见了一面,也是温言相慰了几句。黛玉用心打量了一二,天井厢廊,娟秀小巧,并一屋子美姬丽妾,确是个和顺乡,繁华处。可惜,无一处,无一人,有为她母亲披白。是以黛玉对她的这位大舅,母亲的长兄,也生不出多少敬爱之心。
内里齐嫂闻声了,带着钱、王两位嬷嬷并三个大丫头、两个小丫头出去给贾母叩首。贾母一一细细看了,向齐嫂道:“难为你家老爷一个大老爷们,独力养着玉儿,已是艰巨,于这内宅里的礼数上不熟,倒也情有可原,只你们也是白叟了,怎地不提点提点他,女人这才得两个嬷嬷,如何看顾得过来,另有这丫头的个数,也是着三不着四了……如许罢”她转头望向凤姐,“即到了我们家,就按着我们家女人的端方办吧,对了,鹦哥儿,你来……今后你就服侍着林女人罢” 说话间,茶果子也端了上来,凤姐脆声应着贾母的话,又捡着贾母爱吃的,奉了几样茶果过来,鹦哥已自端了盘茶点立到了黛玉身侧。黛玉望着面前那位比雪雁大不了多少的丫头,不由眨了眨眼,再次奉告本身,现在不是发楞的时候。
“有没有,甚么要紧。找不着,也该顺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mm去裁衣裳的……”黛玉本置身事外埠旁听着,猛不丁听到王夫人提起衣裳来,方知本来竟是冲着她来的,一时内心只如被猫抓了般,生疼生疼。她此时穿得,自是红色孝服,因为是来见祖辈,黛玉为着母亲,也不好太刺激外祖母她白叟家,是以穿得并非斩衰,只是一身素色的布衣,头上除了白绳,也饰了两朵素花。依她现下的身份,如此这般已是最大的让步了,那里能穿甚么缎子,更莫说其他的色彩了,王氏此话,难道直指她带孝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