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如若老爷晓得了,我只说是我想探听一下旧主的近况。”孙姨娘全没发觉黛玉那点谨慎思,满满地打了保票。
黛玉心中有事,那里睡得稳。躺在床上没多久,好象一忽儿又捧着本《红楼梦》在看黛玉焚稿断情,一忽儿好象对着电脑,看着视频里刘心武大人在教诲本身说:你应当死于溺水。一忽儿感觉本身正躺在宿舍床上揣摩黛玉到底该如何个死法才美。想了半天俄然本身拍拍脑袋笑道:“本来我已经死了啊~”……雷得她蓦地坐起,才发觉是南柯一梦。转眼看着月梅在帐边轻唤本身,却又不知是否仍在梦中……
午后起家的黛玉,拿着卷书,坐在书案前入迷。云莺亲身上来添了两回茶,偷瞅着她的神采还好,才下来悄悄打了个眼色,叮嘱了小丫头们好生服侍着,就与几个大丫头各自取了绣件活计,自去屋外廊下坐了。
黛玉不语,孙姨娘也不敢出声,只悄悄地陪在一旁。
黛玉提起多日未曾上课,要将书籍再拾起来的话。父亲见黛玉一心向学,心中甚慰,且又可与她散心,排解排解丧母之痛。如何不该。自是遣人与贾雨村说了,择日再续课时。
“哎~,此事为父尚在考虑,我儿不必忧愁。”父亲抚着黛玉的背,轻语安抚。一时就将此话揭过一边。另捡着些家常里短叙着。
“烦请姨娘,择日召那人来细问问,外祖母的近况。”黛玉昂首,向孙姨娘说道,“母亲昔日提起外祖母,老是极亲厚的,现在虽不得见,可听听近况,也是极好的。”说着,眼中流下泪来。
彼时的黛玉,正在思虑一件很严厉的事:作为一个有作弊器的新型黛玉。这几年里,她所做的,到底窜改了多少本身本来的运气呢?不管她再如何喝牛乳,多活动地摄生,身材也还是时好时坏;不管她再如何聪慧灵巧,拢得父母豪情更加深厚,也没能再多个弟、妹;不管她再如何在母亲病中谨慎照顾,也没能留住母亲的性命。而现在,她就要步上那条射中必定的悲剧之路了,她还能为本身做些甚么?
孙姨娘正在外屋理事,见着黛玉亲身过来,忙起家相迎。仍如旧时普通,亲身扶她坐了:“姐儿如何过来了,今个儿气候虽好,也别太累着了。”一边那厢忙忙地唤丫环上茶果点心。
一时思定,就带了小丫头,往孙姨娘所居的蘅芳阁*1而去。
“是,今儿一早到的,已到夫人灵前敬过香,磕了头了。”孙姨娘就着坐姿躬了躬身。
黛玉垂首半晌。六岁黛玉或许不晓得,但,现在的黛玉,是晓得的。
“有一件事儿,相烦姨娘。”很久,黛玉才开口。孙姨娘忙站起家,福了一福。“请女人示下,烟霞当不起。”(此处用女人二字,为烟霞被黛玉所摄,心生恭敬,故尊称。)
“姨娘可知,外祖母府上,派人来了。”黛玉理着衣衿,轻声问道。
孙姨娘一沉吟,主母亡故,林府天然要向贾家报丧。路途长远,来得晚了也还罢了,可却只来了个管事,连个子侄辈都未曾来。“是荣国府里,你二舅母的陪房,叫周瑞(2)的。”孙姨娘一边答了,一边觑眼看着黛玉。虽知黛玉年幼,一定晓得这些礼数,但不知为何总有些测度不安。
孙姨娘连道不敢,自接了雪雁送过来的披风与黛玉穿上,又着个老妈子跟着,才望着黛玉出了门。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神情寂然的黛玉去摸手边的茶水,眼睛扫过手里的书籍,看着本身茫然盯了很久的那一页,不由宛然一笑。还说清算功课呢,如何拿了本《老子》在发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