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道:“这几样东西也平常,不过是费点工夫罢了,只是这馅料,”她一一指道,“这红色的玫瑰酱,红色的茉莉花酱,黄色的菊花酱……均是往年里母亲带着我制的,那绿色的,则是拿母敬爱喝的龙井茶研成沫子制的。母亲当日与我说,这些个别例,还是她年幼时,外祖母亲手教的。只可惜她今后虽年年制得了,却再不能亲手奉予外祖母吃上一口了。”黛玉说到此,已是目中含泪,贾母怔忡地看着那糕点,姐妹们均在旁沉默。黛玉拿绢子拭了拭眼角,自取了匣旁备下的银匙,舀了勺水晶玫瑰糕,轻道:“‘十月胎恩重,三生酬谢轻。’(《劝孝歌》汉刘安),外祖母,您临时就着玉儿的手吃一口,只当了了母亲的心愿。”贾母颤着唇张口含了,祖孙俩泪眼相望,各安闲相互的目中寻觅着逝去的亲情。
本日之事,不比昨日有个事理摆在那边,满是两人斗个气性。宝玉几曾吃过这类亏,兼又贾母听得他晨间与黛玉一处读书,非常欢畅,直夸黛玉无能、可心。宝玉内心更添上一层堵去,偏又发作不得,是以吃过早餐就负气往太太那边去了。黛玉乐得落半日平静,也不觉得意。见贾母跟前有人回事儿,她避嫌自回屋里去了。
黛玉在旁笑道:“昔日手谈,只说‘吃子’,本日我们且来真的‘吃’上一番,如何?”三春见得如此别致的玩意,哪有不乐意的,就连探春也掩住一脸镇静之色。几人跃跃欲试,只是惜春尚年幼,还未习过棋道。黛玉扭头乜了宝玉一眼,抿唇一笑,轻声道:“来不来?”宝玉立时跳下榻来,笑道:“自是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