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外人倒也请了一名,倒是在府上做客的贾雨村。黛玉好久未曾听得贾雨村的动静,现在传闻还在林府,不由有些担忧,虽说贾夫子这世待她倒也有些情面,但这位贾夫子的性子过于倨傲,不是好相与的,请神轻易送神难,还是早些送出去的好。齐嫂子听黛玉问起,不由笑回道:“女人多虑了,贾先生已内定了应天府的缺,待到下月吏部收回文来,便可启程上任了。”
黛玉不知贾母怎地提及了祖父,只得还是冷静不语。不过她也因着这句话想起一段委曲来:本来的黛玉在贾府时,莫要说对祖父母的遥思了,就是在父母祭日,也只是由贾母购置些纸烛生果从简“私祭”――当时本身看到此,曾非常悲忿,堂堂一名公侯令媛,连祭奠本身的父母,也无处可去,如宝玉这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儿都晓得这是“私祭”……哎,祭日都是这般,那腐败、中元、秋食三节就更不消说了,书中曾借宝玉的口眼说过,有一年黛玉为秋食祭奠筹办生果,都未曾得向紫鹃那些丫头们明言……真不晓得每年腊月三十贾府大祭之时,无处可去的黛玉是多么表情……为人者,先为子,百善孝为先,这在现在是连天子都不能骄易的,黛玉却做得偷偷摸摸,其处境之难,可见一斑……大家都说她心眼小,这步步惊心的滋味,能与那个说?……黛玉不由更是黯然神伤,低头冷静理着身上的素服。
节后未得两日,祖父的冥寿即至。黛玉禀过贾母,随了贾琏,带了宝玉回了林宅。
贾母招了黛玉上去,搂了同坐。宝玉也跑到贾母另一侧坐了相陪。贾母笑着抚了抚黛玉的背,道:“方才同宝玉去那里顽了?”黛玉听了内心悄悄撇了撇嘴,老太太这做得也太较着了。她用心皱眉嗔道:“宝二哥本身不爱看书,也不让我看,可烦人了。”
贾母寂静了一会儿,又复温言向齐嫂子问起冥寿的细则来:主祭是在家中还是在庙里、请得是哪家的和尚羽士,又细细问了问黛玉的路程,最后想是对劲了,方对黛玉道:“……即如此,玉儿就归去一趟罢,若身子不舒坦就早些返来。……那日我就不去了,让你琏二哥陪你去罢。”宝玉传闻有热烈,且又能陪着黛玉,就在旁也央着要去。贾母笑着往地下望去,齐嫂子鄙人陪笑道:“今个儿是专门来请老太太示下的,他日另送贴子过来……”
不一刻到了饭时,黛玉留齐嫂子用饭。齐嫂子心下想瞧瞧黛玉的平常用度,也不推让。贾府祖上也是南边过来的,一应菜品还是南边的居多,贾母又大哥体弱,饮食也甚平淡软嫩,甚得黛玉的口味。黛玉除了初进府时心中有事,食之有趣外,迩来思路放开,倒也吃得非常苦涩。
到得黛玉房里坐定,自是另一番风景,春柳、月梅等一众丫头笑嘻嘻地抢上来见了礼,就围着齐嫂子一阵叽叽喳喳。好一阵方才退去。齐嫂子在黛玉下首侧身坐了,方又细细述了后果。本来本年是祖父五十九的冥寿,男办九女办十,当作六十的大寿,父亲因她远在都城,故而叮嘱了林齐佳耦在京里也为黛玉筹办,一来全了黛玉作孙儿的礼,二来么,倒是借机与京里的亲族们走动走动――这却还是黛玉在家里与父亲商讨的。黛玉听了不由暗嘲本身:人虽在贾府里没呆好久,这脑袋却有些榆木了。……父亲因黛玉年幼历浅,亲写了贴子,请了礼部的那位远亲暂代主责,觉得照顾。又为着黛玉母孝在身,不便文娱,是以并未大宴外客,除了京里的亲族小聚全礼外,也就是邀了贾府这等的外戚……这七七八八地安排下来,就连贾母方才那般不悦地挑了半晌,也没寻出甚么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