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婆子只道黛玉被虎魄气出病了,忙上前推搡着虎魄往屋外去,嘴里直嘟嚷:“你也别怪我们,好好的竟来惹这位祖宗,你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虎魄见事惹大了,也有些后怕,到底不敢再回嘴,只拧着头甩着绢子出了门。
那几个婆子不肯接这获咎人的差事,只伸着脖子往里瞧,倒不敢希冀女人发话,原是今个儿在内里坐阵的是王奶娘,都晓得她是个心善的,她老姐妹几个的就想支着她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1、第十四回里,五七之五之前所出之大事记:
……
虎魄没月梅高,被她逼得退了一步,复又一叉腰,大声道:“呸,我几时说过老太太的不是,你少满嘴喷粪。”
丫头们你来我往,张张嘴都不饶人。宝玉也懒得出声,只等一清算安妥就丢脱了世人出了屋子,鸳鸯唤了他两声,见他跑得快,也懒得再理睬,尽管号召两个丫头谨慎跟着,还是各自做活去了。——也难怪鸳鸯不追,追畴昔与宝玉一同到黛玉房里坐冷板凳,还不如在自个屋里干活呢,好歹没人给神采看不是。也只要宝玉这等好性子,会对着小性子的黛玉甘之如饴。
宝玉赌了半夜气,夙起倒是消得个干清干净,只催着丫头们给他快些漱洗,好快些畴昔给黛玉赔罪。看在鸳鸯眼里,由不得她不感喟,心道也难怪昔日里袭人会有那等牢骚,自个儿待之如宝如玉的人成日里倒给人做小伏低,换了谁只怕都受不了,她一面想一面不由就笑道,“也不知昨个儿返来嚷着再不睬林女人的是谁,偏今个儿一早又急着去给人家赔罪。不是我说你,好歹你也做做模样,过两日再去,下回也能少受些气不是。”
黛玉听得宝玉一吼,心下不由小小有些忐忑:非论宝玉三观正不正,这回倒确是美意,并没有犯着自个儿,莫非自个儿真是吹毛求疵,有那责备之毁,不虞之隙?可转念忆起平日打小丫头里听得的他与秦钟的行动,不由就呸了一声。她真真看不上那秦钟。宝玉再如何混闹,到底隔府又隔辈,虽也不是个好的,可秦钟,那到底是他远亲的姐姐的丧仪啊,且她活着时又是极保护他的,他却能在热丧中做出调戏尼姑的事来,又能与宝玉在尼庵里做得那样的活动……呸呸,宝玉自甘与秦钟这等报酬伍,到底是他自个儿不好,正所谓近墨者黑,怨不得自个儿活力……黛玉左思右想之下,心境愈发难平,只将那账页翻得哗啦啦地响。
这些话黛玉一时与宝玉也说不清,又想早早哄了他去,遂低眉撇了他一眼,轻叹道:“倒没有甚么不对的。只是你也晓得,我爹爹去得那等山高水远的地界儿,我这个做女儿的总得……”
紫鹃瞧着昔日的情分,只悄声喝道:“没规没矩的,妄议主子。”
“二姐姐的病可好些了?”见黛玉兴趣不高,宝玉重又转了话题,“昨个儿我还瞧着凤姐姐支了对牌请大夫买药呢。”
月梅也在旁竖着眉喝那婆子道:“一小我请不动,多两小我请也请不动么,莫非还要我们亲身脱手不成?”
先人将“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改成“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作成语,提示人们记着畴昔的经验,以作厥后的鉴戒。
宝玉一口气被噎了归去,手上立时一紧,将那账页捏成一团。黛玉嘲笑一声道:“宝二爷的脾气更加长进了,现在竟晓得拿人家的东西出气了。”说罢立起家来,抿紧了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甩袖子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