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提及来,母女二人向来生分,可韩氏脱手打她,这还是头一次。
她这个年纪,当然有那不爱擦脂粉的,比如二姐。
“夫人,三女人眼睛仿佛进水了,怕是痛得短长,还是让老婆子给她洗洗吧。”一向在屋子里立着的婆子终究忍不住开口。
颠末门槛,桂妈妈口中道:“三女人,您谨慎脚下。”
妇人已是从美人榻上起了身,脸上阴云密布,几步逼近了程微,胸脯的起伏显现了她死力压抑的情感:“程微,你还问如何了?”
程微紧紧闭着眼睛想,这辈子,她再也不会碰胭脂水粉了!
她伸手扯了女儿一把,把她往西洋镜前带:“你看看你把脸抹成甚么模样?莫非你还没断念,要再丢一次人么?”
听程瑶提起去卫国公府的事,韩氏心头渐消的肝火又冒了起来,手一紧,蓦地间看到程微狼狈不堪的脸,另有强忍疼痛的神情,到底还是松了手,对那婆子表示道:“桂妈妈,你们带三女人去暖阁洗濯吧。”
程瑶蓦地变色:“三妹,茶水热不热?没烫着吧?”
在她看来,外祖母对她好,外祖父对她好,大娘舅和大舅母都驯良,止表哥也好的。她自小常去外祖家小住,更喜好那边,如果嫁给止表哥,就能一向和统统对她好,她也喜好的人在一起了。
可二姐肌肤得空,丽质天成,有“净水出芙蓉”的本钱,而大多数少女,脸上肌肤总会或多或少有些瑕疵,不然以高价著称的“巧天成”水粉铺子,就不会专为少女推出这一款香粉了。
脸上的脂粉成了粉汤子,有一些流进了眼睛里,程微眼睛顿时睁不开了,受了刺激的眼睛,泪珠一串串往下落,与脂粉混在一起流入嘴角,味道甜腻中带着苦涩,古怪的令人作呕。
程微疼得睁不开眼,悄悄点了点头。
雪兰和霜兰都是韩氏贴身服侍的大丫环,闻言对视一眼,忙出去了,半晌后从耳房折返,一个端着脸盆子,一个托着软巾等物。
她忍不住转头,正瞧见韩氏面色安静的说着甚么,程瑶肃手而立,神情恭敬,连连点头。
“母亲?”程微眼睛微微睁大,明显没想到母亲的大怒,和她本日妆容有关。
但是,想到这里,程微更加不明白了。
母亲对她一向是冷酷的,自从生日宴上闹出笑话后,在冷酷以外就更多了斥责。可她未曾想到,本来当一小我嫌弃另一小我时,哪怕只是涂个脂粉,也是错的,
这些,和“攀附”有甚么干系?
这时程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边叩首边替程微讨情:“母亲,请您息怒,都是我的错,是我替三妹打扮的,您要惩罚,就惩罚瑶儿吧!”
“是。”
妇人劈脸盖脸一通话,把程微都说懵了,她嗓子眼发干,嘴张了张,不自发问:“大舅母说了些甚么?”
话未说完,一个清脆的耳光就落在了她脸颊上,把满屋子人都打愣了,也包含程微。
看着程微茫然的神采,韩氏再也节制不住情感,扯着她的手腕对着镜子指导:“孽障,你涂脂抹粉,是想着再胶葛你大表哥吗?就算你不要脸面,我这当母亲的还要呢,从速给我洗了去!”
在程微的影象里,这位大舅母弱质芊芊,对她从未大声说过话,每次去了,老是含笑嘘寒问暖。程藐小时候曾大逆不道的偷偷想过,如果她的母亲像大舅母,祖母像外祖母,那就好了。
而顾先生另有另一重身份,是当今皇上的胞妹德昭长公主的夫婿。她常进宫去看大姐姐,大姐姐早就和她说过,皇亲宗室里,德昭长公主几近是除了景老王爷外皇上最看重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