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微这才自董姨娘进屋背面一次瞄了她一眼,唇角勾起,长眉轻挑:“花姨娘,我和父亲说话,你插甚么嘴?”
程二老爷死而复活,制止了程微当遗腹女的运气,亦制止了韩氏守寡的运气,如果从这个角度想,他问出这句话来,当女儿的还真不敢再说甚么。
说到这里,她嘴角又翘起来,明显女人家讽刺人时不免丢脸,何如此时的她雪肤花貌,清艳绝伦,还恰好未褪去小女人的青涩,看在程澈眼里,只感觉调皮又敬爱,笑意自眸底一闪而逝,忙垂下视线,在背后悄悄拉了拉程微辫子。
程微放松下来,轻叹了口气。
程微招招手,语气轻巧:“扬哥儿,今后常来呀。”
程二老爷仿佛找到了台阶,长舒了口气:“微儿,你晓得这个事理,父亲本日的话就没白说。”
至于惹怒父亲的结果,自有他顶在前面就是了。
他不由瞪了董姨娘一眼。
程微薄唇轻抿:“那父亲当初何不休了母亲呢,那样花姨娘就不必做妾啦!”
程微不答反问:“二哥如何又返来了?”
这些年来,董姨娘和程二老爷之间不是没有过摩擦,可当着程微、程澈兄妹的面,这还是头一次。
董姨娘浑身一颤,目光板滞。
程二老爷如果回不来,程微就是遗腹女,而世情对遗腹女多刻薄,以为福薄克父,将来婚嫁上不免盘曲。比如卫国公府的大女人韩秋华,要不是自小就定下来招赘,早几年卫国公老夫人等人就该为她高不成低不就的婚事头疼了。
“微微,二哥给你把伤口措置了。”程澈拿了靠枕塞到程微背后,半跪下来。
她嘴角轻扬,挂上一抹讽刺的笑:“父亲,我传闻,当初是董姨娘的父亲救了您?”
程微不觉得意,伸手一指董姨娘:“您不是以身相许报恩了么?如何,这恩还报不完了,您以身相许还不敷,还要女儿也以身相许不成?“
从程微口入耳到他几乎被至公主盯上的事儿,固然她还一知半解,可他还是忍不住落荒而逃了,等平静下来,又不放心mm和父亲的见面,这才返了返来。
兄妹对视,同时一笑。
程二老爷皱眉不语。
“程微――”程二老爷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咬牙挤出了杀千刀的次女的芳名。
可程微从不是循规蹈矩的小女人,她想不到甚么遗腹女的事儿,乃至在她内心,八岁之前的日子比厥后还欢愉些,能对董姨娘有感激之心才怪了!
程二老爷话音刚落,董姨娘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三女人,我给你叩首,只要你谅解我,不,就算不谅解我也行,只要你大人大量,别把肝火发到扬哥儿和彤儿身上就好了――”
程微想起小胖墩儿欢畅的笑容,别别扭扭道:“算啦。”
小胖墩儿立即来了精力,欢畅地喊道:“三姐,明日我还来――”
她语气总算和缓几分,耐着性子劝道:“花姨娘,你且莫哭,本日话既然说到这里,这事理我要给你讲明白。今后你凡是感觉委曲想哭,可别哭给我看,这委曲不是别人给你的,是父亲给你的。他如果舍不得你当妾,当初就该留在你们村里呀,那样必定没人和你争正头娘子的位置。”
可这话,程澈是打死不会说出口的,游移了一下,机灵道:“盛鸳鸯奶卷的盘子,不是落在这里么,二哥返来拿。”
她脚底已经不再流血,干枯的血迹把脚掌和罗袜黏在了一起,程澈一边拿着剪刀谨慎翼翼替她把罗袜剪去,一边心疼隧道:“微微,你和父亲硬来做甚么?这迟误了好久,都黏在一起了,等下会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