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有人去纠结他的口音,更多的人听到这番话以后倒是神采骤变,只为了赏识雪景,便敢放官家鸽子,这不是在请罪,反而像是在挑衅了。
这一番话半生半硬,他的汉话倒也不错,不过用一种古怪的口音说出来,听在耳中却非常不爽。
人还没到,还要先告诉一声,告诉之前,礼还没有行,就说免礼;沈傲感觉这大宋朝的端方有那么一点点的奇特。
殿中倒是持续沉寂,仿佛统统人都与即将到来的宴会无关,一些老臣,乃至干脆将跪坐改成盘膝,眼观鼻鼻观心入定去了。
沈傲心念一动,不由隧道:“泥婆罗王子也会来?”
见过狂的,没有见过这么狂的,沈傲不晓得此时天子的表情如此庞大,想必龙颜大怒只怕是少不得了。
沈傲还真是不晓得,倒是笑得很光辉,道:“门生那里会不知,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沈傲入殿,殿中的百张桌案摆列旁侧,遥遥相对,正中则是铺了红毯的过道,香炉生烟,暖和极了。
靠,甚么玩意,沈傲白了他一眼,顿时颇感觉难堪,此人太不文了然,竟然还是学士。
好大的胆量,大宋天子亲身设席,他竟敢等闲视之,如许的人,不但胆量够大,其心机只怕也够深,沈傲现在对这黑不溜秋的王子,倒是内心生出些许佩服了。
装神弄鬼!沈傲内心腹诽一番。
过未几时,便有很多外使进殿,常洛给沈傲指导道:“那人乃是大理国使节,那位想必沈公子也熟谙,是礼部侍郎朱大人,哎,也不知泥婆罗国王子甚么时候到,按常理,也该来了。”
恰在这个时候,终究有内侍碎步进殿,声音中带着欣喜隧道:“泥婆罗王子殿下到。”
不过,殿中的氛围很有些奇特,天子来了,方才那喜气洋洋的氛围却一下子戛但是止,沈傲起先还觉得是天子驾临,大臣们生出害怕之心;但是很快,他才晓得错了,不止是害怕这么简朴,而是一种难堪,一种上至皇子,下至朝臣的遍及难堪之感。
常洛捋须笑道:“这一次国宴,本就是为宴请泥婆罗王子而备的,我等皆是作陪,沈公子莫非不晓得?”
沈傲所坐的马车在雪地中转动着轱轳,留下两道深可见底的车痕,望着窗外的雪景,沈傲的眼眸惺忪,明显是睡意未过。
虽是如此说,倒是在内心悄悄骂着,赴宴就赴宴,告诉的时候也不说个清楚,阿谁泥婆罗王子,老子见了他就活力,早知就不来了。
沈傲明白了,本来又是国子监和太学之争,不,更切当的说,国子监和太学只是朝廷以内两党之争的持续,晒然一笑,便与常洛闲扯起来。
由内侍引着,转眼便到了华清宫,华清宫那富丽的楼阁被华清池池水环抱,浮萍满地,碧绿而洁白;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矫捷现,似欲腾空飞去。
未几久,鼓声传出,连接三通鼓毕,便有内侍大声唱喏道:“皇上驾到,诸卿免礼。”
脚步调近,只见泥婆罗王子带着两个随人慨然入殿,那乌黑的脸庞上倒是挂着一副安闲自如的笑容;进殿以后,朝御案以后的天子行了个礼,道:“小王久居南边,从未见过雪景,本日汴京下雪,令小王大开眼界。谁知却流连忘返,迟误了陛下的酒宴,实在该死。”
常洛颌首点头,忍不住又道:“此人狂傲之极,如果陛下大怒,看他又能笑到几时,哼,夜郎之国竟不知有汉,真是万死。”
恰在这个时候,劈面一个桌案却有人朝沈傲招手:“本来是沈公子,来,来,到这里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