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的来宾很多,沈傲由内侍引着,寻了一个案子跪地坐下,在他身侧的,则是一个如沐东风的中年官员。
就是沈傲,现在也差点要忍不住了,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成忍啊,天子忍得住,他沈傲也忍不住,迟误了本公子的饭点,会导致胃部不适,胃部不适,轻易引发慢性胃炎,特别是本公子还处在第二次发育的节骨眼上,这个泥婆罗王子,实在太混账了。
恰在这个时候,终究有内侍碎步进殿,声音中带着欣喜隧道:“泥婆罗王子殿下到。”
这一番话半生半硬,他的汉话倒也不错,不过用一种古怪的口音说出来,听在耳中却非常不爽。
人还没到,还要先告诉一声,告诉之前,礼还没有行,就说免礼;沈傲感觉这大宋朝的端方有那么一点点的奇特。
常洛顿时也捕获到了些甚么,神采微微有些不好,道:“你是说这王子本就是要给陛下尴尬?他就不怕陛降落罪吗?”
常洛颌首点头,忍不住又道:“此人狂傲之极,如果陛下大怒,看他又能笑到几时,哼,夜郎之国竟不知有汉,真是万死。”
国宴是在宫中停止,马车停到开仪门,沈傲踩雪下车,向禁卫报了姓名,又奉上请柬,禁卫搜索了沈傲一番,这才请他入内,过了开仪门,面前豁然开畅,远了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样;坐落在花团丛影中的阁楼宫院,暴露一个个琉璃瓦顶,好似一座金色的岛屿。
恰好那通天冠的珠帘以后的神采倒是不成捉摸,看不出喜怒。
时候还早,非但是官家和皇子,就连各国的使节都未赴会,沈傲与邻座的官员酬酢起来,才得知此人是述古殿直学士边让,述古殿直学士是枢密直学士,直到本年才改了官职名,与文明殿学士并掌待从,备参谋应对,职位次于翰林学士。
第一百五十八章:国宴
沈傲所坐的马车在雪地中转动着轱轳,留下两道深可见底的车痕,望着窗外的雪景,沈傲的眼眸惺忪,明显是睡意未过。
沈傲嘲笑一声,道:“大人只怕要料差了,那王子姗姗将来,毫不是因为甚么事担搁,而是用心的。”
唯有沈傲,倒是摆布张望,不觉得意。
过未几时,有一支步队迤逦自后殿出去,抢先一人气度如虹,头戴通天冠,穿戴大红冕服,在皇子和内侍的拥蔟下步于上首御案以后。
沈傲发明,天子已经来了,但是泥婆罗王子却仍没有来,这……
装神弄鬼!沈傲内心腹诽一番。
只是越是如此,殿中的压抑之气倒是更重,统统人都垂下头,屏住呼吸。
常洛愣了一下,接着暴露一副如有所思的模样,便不再言语了。
转眼工夫,来宾便来了个七七八八,就是那穿戴三角形大翻领红色大袍的吐蕃使节也来了,那使节摆布张望,似在寻觅泥婆罗王子的踪迹,半响后,脸上暴露绝望之色,神采阴霾地带着从人寻了个位置坐下。
过了好久,鼓声又起,倒是申时到了,前来赴宴之人都是留着肚子来的,现在已到了下午三点,却还没有开饭的迹象,在坐之人一个个难受极了,饥肠辘辘的持续煎熬。很多人在心中将那泥婆罗王子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由内侍引着,转眼便到了华清宫,华清宫那富丽的楼阁被华清池池水环抱,浮萍满地,碧绿而洁白;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矫捷现,似欲腾空飞去。
不过,殿中的氛围很有些奇特,天子来了,方才那喜气洋洋的氛围却一下子戛但是止,沈傲起先还觉得是天子驾临,大臣们生出害怕之心;但是很快,他才晓得错了,不止是害怕这么简朴,而是一种难堪,一种上至皇子,下至朝臣的遍及难堪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