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梦里没有了那些如影随形追杀他的异母兄弟,却有一片庞大黑影从他的头顶飞过,像鱼,又像鸟。有个白衣人影伏在那片黑影上面,长发如练,衣袂飘飞,身姿极美,却看不清脸孔。
楚曦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立马下了榻:“你……醒了?”
“公子!”昆鹏见状就想拔剑,被楚曦一巴掌按住了手。
啊,不但像蜘蛛精,还像条小蛇妖。
元四内心发寒,还是满脸堆笑:“敢问中间是?”
小鲛目不转睛地瞅着他。白日光芒下看,它真是标致得不成方物了,一头长及尾部的头发竟然并非夜间看起来的纯黑,而闪现出一种近乎墨蓝的暖色,光芒度之好,赛过最上等的云夜丝缎,上躯的肤色的确白得在泛光,若细心看,就会发明他上半身的皮肤实在也覆盖着一层极其藐小的鳞,像抹了一层淡蓝的银粉,连脸上也有,那双琉璃眸的眼尾天生上挑,是凤眸的形状,弧度极是妖娆,又模糊透着锋锐,一眨眼就跟小钩子似的勾人。
楚曦点点头,扫了一眼水池,小鲛双耳竖起,似也警戒起来,这小鲛如何办,他不能把它甩这儿吧?万一被人趁便抓走了如何办?鲛人道子野烈,凡是一被抓就绝食自残,以是活鲛人极其少见,何况还是鲛王,那但是无价之宝,不被人生吞活剥了才怪。
他把头埋到发丝间,身子挨到了男人的背。
男人睡得很沉,一点也没醒。
楚曦心都化了,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便被它湿漉漉的手臂缠住了脖子。啊呀,黏死人了,这是只鲛人吗,清楚是只小猫咪嘛,才养了一天,如何就变成这个模样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小鲛谨慎翼翼地把那黑东西揭了下来。
“可我见那人面熟,又带了很多人来,怕是来意不善。”
“阿谁……”
“昆鹏呢?”
“元四他,”昆鹏齿缝里挤出几字,“玄鸦要把他带走,他他杀了。”
他鄙人方瞻仰着他,发疯的追,追了不知多久,俄然一脚落空,坠进无底的黑暗里去,一向沉进了冰冷澎湃的海水里。
好轻易才抽出腿来,扭头便赶上一对碧蓝的眸子。
——他要走了,要把他抛下了。
跑了也好,他自顾不暇,要护着这小鱼仔更是不易。
将黑布剥开,乌黑的庙内便是微微一亮,转眼又暗了。
贰内心一沉:“怕是吊丧是假,搜人是真,来得倒快。”
楚曦蹙眉:“这还用来奉告我?天然闭门不见,省的被人晓得我还活着,节外生枝。”
他展开眼,一滴眼泪朝高远的海面上飘去。
那物事乍看起来只是个形状古朴的青铜戒指,并无希奇之处,可戒环上镶嵌一枚暗红的圆形石头,不知甚么质地,内里模糊活动着血丝状的光晕,像是一枚兽瞳。这奇石是他幼时吐出来的,也不晓获得底是何物,便做成坠子挂在颈间当护身符。偶有一次带着进了宫里,竟被他那王叔身边的国师重视到,拿着把玩了好久。
“啊……”
刚将戒指戴到指上,便听内里传来一声锋利嘶鸣,稠浊着人的低吼。楚曦一惊,拔出袖间短刃,放轻法度走到庙门前,顿时一愣,那小鲛扑在一人身上,尖牙毕露,利爪掐住那人脖颈,张嘴要咬。
那玄鸦乃国师玄夜的亲信,手腕狠绝,当年就是他带头逼宫,把楚晋王和夫人双双逼死,害得公子没了爹娘,落魄至此,只能在仇敌的荫羽下忍辱偷生,不得不助纣为虐花了十年替暴君绘制那副极乐之景,现在画一完成,他们就明目张胆的来索楚曦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