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章固然年纪小，家中倒是行商的，他旁的不可，看人的目光锋利得很，只瞧她那神采，便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凝神望着季清菱，叹了口气，道：“清菱，你实在不必如许谨慎翼翼对我。”
季清菱一怔。
季清菱讪讪一笑，装着傻筹算混畴昔。
一来一往问答几句，季清菱看那伴计并没有出来的意义，天气倒是已晚，幸亏该问的也晓得得七七八八，便打道回府。
客人又道：“你问的那人乃是清鸣书院的郑时修，别看他本年只要十三岁，倒是有志不在年高，做得一手好文章，在这蓟县是出了名，上至知县，下至书童酒仆，没有不晓得的。他与这书铺订了约，把文章集子给他家付梓售卖，传闻就为这，各大书铺都开了好豪阔的代价，只这一家书全，除了给钱，又许他随便取阅店中藏书，他便选了。清鸣书院的人吃住都在院中，可贵出来，你刚来，怨不得不熟谙。”
伴计不住打揖，又连声赔罪，矮着身道：“郑小哥，您这边请，我们家掌柜在背面，我们坐下再说……”一面说着，一面单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把那郑小哥往背面领去。
“季清菱，你听着，我虽没甚么用，却也不是吃软饭的，我已经同城东书铺说好了，每月给他们家抄书三十卷，换五钱银子，虽是未几，省着点，已经充足我们一月开消了。你老诚恳实的，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爱玩闹就跟秋月在家里玩，不要出去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了。”
晚间两人吃过饭，一同坐在桌边看书，顾延章忍不住道：“你另有甚么事情？如果不焦急，等开春再办，如果实在焦急，便让秋月上街替你跑，她跑不好，我去给你弄。”
顾延章看着她那神采，顿时发笑，伸脱手去揉了揉她的头，笑道：“清菱，我知你心疼我，我也想照顾你，可不管如何，我也是个五尺男人，你如许把我当垂髫小儿照看，让我实在忸捏。”他的笑容中还是是稚气多过成熟，可莫名其妙的，季清菱竟然感觉面前此人非常值得信赖。
哼，姐姐不哄人，只把书做得跟原书一个娘胎里生出来普通，再装个傻，扮作不知深浅的懵懂孩童，只要那书铺子里的人起那么一丝贪婪，就由不得他们不掉坑！
她想要辩驳一下，申明本身虽想要赢利，可实在没感觉在刻苦，反而还把这当作是一项兴趣在玩，可不晓得为甚么，嘴唇一张一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清菱眨巴眨巴眼睛，假装本身甚么都没听懂的模样。
书铺在闹市，路程颇远，到家时天气已经半黑了，堂中早点起了油灯，顾延章正在桌前写字，见她挟着寒气入门，忙放动手中笔，皱着眉头打量了一遍，道：“如何这么晚才返来？”
那客人中年文士打扮，看模样应当是个本地人，听她如许问，笑道：“你这小孩儿，是本土的罢？莫不是才到蓟县没多久？”
“前几日让你们铺子里给我寻几本《大礼》的注释，找了这么久也没影子。”那少年语气中的不满都要溢出来，“当日若不是看你们这里书全，我也不会把文章放这里出，早说好了我要的书最迟三日就要送到，到现在都有四五日了，哄着我订了约便要忏悔吗？”
季清菱从小被人照顾大，倒没感觉这有甚么不对，只把秋月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一会，秋月抱着个小盆过来，盆中注了热水，略微有些烫，顾延章探了探温度，把季清菱的双手压到水中，叮嘱道：“有些热，你忍一忍，一会就缓过来了。”又指导秋月拧帕子给季清菱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