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下各放了两张长桌，比起平常的书案要大上一倍还多，也不晓得季清菱是从那里弄来的。东边桌上除了笔墨纸砚，另有各色杂书，此中话本小剧、纪行异闻都散散放着，一本报告西北地理的纪行正翻开了倒扣在桌面上，另有几张纸页，上头密密麻麻写了蝇头小楷，应是季清菱做的条记。
现在他入了良山，不但有师门中很多补助，偶尔替人做一两篇文章，便能保持两人好久家用，可季清菱本人的糊口却还是非常简朴，房中连胭脂水粉都少，金饰也只要零散几样。与之相反的是，她给本身买起东西来，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旬月未归，书房中已是大变了样。
铺中伴计乐颠颠地进了后厢，过了半晌，手里托着一个长长的锦盒，跟在掌过背面走了出来。
顾延章只攒紧了眉，并不说话。
铺子西边有特空出来的一大块空场，顾延章耍了一套鞭法，公然趁手得很。
顾延章心中那一簇小小的细芽，顷刻间便伸出枝来，展叶，含苞，开成了一朵花。
季清菱本日出门前在镜前涂涂抹抹，描眉画脸，现在返来，那一堆子东西要卸下也得很多工夫，顾延章清算结束，见她半晌不出来，干脆径直去了书房。
回到家中时候尚早，两人闲谈半晌，各自去换洗不提。
顾延章抽出黄页纸，细细看了一遍，这乃是一篇阐述前朝台谏轨制的文章，举例详确，观点清楚，特别论调非常别致，文风也极成心机，一看就是季清菱的手笔。
芳华少女，自是净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一进门，劈面的墙上一幅极大的卷作便映入视线，卷感化绢布挡住了，看不出底下的究竟是画还是字，卷作下方高高矮矮地摆了几个阔口大肚瓷瓶，里头饱饱地插了一肚子卷轴。卷作摆布顶天登时地竖了好几个书架，顾延章走近了，这才发明上头的册本品类繁多，俱按天干地支等等条目分类摆列了。
西边桌上则是整齐地摆着很多经注书目，广大的桌面上干清干净，除了一叠黄页纸，一点杂物都无，顾延章走畴昔，纸上是一篇新作的文章，用镇纸押着，想是早间仓促出门，放在此处等其风干。
顾延章转过甚，本来季清菱已经梳洗罢了，换回一身嫩黄色的窄衫长裙，肩上披着帛，头发想是没有尽干，只松松挽了一个小髻，正冲着本身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