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拽着顾延章告别出门的时候,两边已经冰释前嫌,季清菱还笑着道:“嫂子不消送了,说不得过一会还要费事您帮着找个居处。”
季清菱转头笑道:“顾五哥,我不爱去做贩子妇,如果你读书出了头,难不成还不能帮我寻一门好亲?我放着好好的读书郎不要,干吗要去吃那份苦。”说着将大拇指沾了印泥,往那契纸上一盖,宝玉立时就易主了。
两人转头去寻了廖嫂子,当天便在县中租了个样样俱全的斗室子,季清菱给足了中人钱,廖嫂子见她见机,也卖了个好,只让多给了几百文,便让上家把家什都留了下来做添头。
顾延章方才被季清菱如许一打岔,早没了初时的笃定,季清菱见他神采有些忐忑,忙站出来对着廖嫂子道:“嫂子,我不想哥哥给别人家做下人,我会绣花,我能养家!”
能当牙人,在底层当中,多多极少是有些本事的。季清菱偶然跟这媒婆翻脸,忙从怀中取出一枚荷包,递了畴昔,解释道:“廖嫂子,我不懂事,我这哥哥性子又急,一时没想好,您别活力了。”又说,“这是我年前绣的荷包,给您陪个不是,等过几日安设下来,再来同您说话。”
顾延章手里捏着钥匙,环顾这间小小的陋室,只感觉这统统都那样不实在。
季清菱换了银票并碎银子,又兑了点铜钱,把钱分为两份,大家身上都收了点,便出了当铺。
掌眼的细心打量了半日,先是问了来源,见季清菱对答如流,虽穿戴朴实,却一副大师出身的气度,便也晓得了几分。猜想这两位应是避祸而来的延州人,代价压起来就格外有底气,他笑呵呵地开价:“活当八十两,死当二百三十两。”
顾延章立即拉了她的袖子,劝道:“不若活当,万一将来李家是怀旧恩的……”
比及晚间,二人终究有了一处遮风挡雨的庇身之所。
玉佩当得利落,事已至此,多思无益。顾延章也不是那粘黏糊糊的人,何况只要有得选,谁情愿去当下人。现在季清菱已做了挑选,他固然心有愧意,可也悄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