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有肉,有菜有饭,顾延章只号召了一声,三人立时就集合过来,两杯热酒下肚,各自都敞开肚皮吃喝起来。
他说到一半,被一旁的火伴拉了拉手,这才俄然醒过来似的,赶紧住了嘴,道:“都是办差,哪有挑肥拣瘦的事理,上头怎的说,我们下头的天然就怎的做。”
他这一个秀才不过是往高里称呼,实在,他也晓得顾延章并无秀才功名在身,而那话中之意更只是客气――延州这很多年出的进士,当真是寥寥可数,倒是特奏名有很多。
三人在州府衙门才如许短的时候,要拉拢,能够性并不大。
三个兵士一个也没说话,也不回绝,只坐着不动。
算了一下人头,顾延章同小贩买了五人的饭食,又选了酒肉,把东西提回了营地。
――看来彻夜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顾延章自知自家只是一个没甚背景的白身,如果劈面三个兵士当真成心要侵犯,底子不需求讳饰甚么,措告别事,必定会暴露几分迹象来,可一顿饭吃下来,他也实在是猜疑不已。
伸手不打笑容人,有人提了如许一堆子吃食过来,大早晨的,被那等难吃的饮食伤了胃,得了如许体贴,谁又说得出个不字?
顾延章把吃食一一摊开,又摆出来几个破瓷碗,将带返来的酒葫芦拿出来,给他们倒了几碗热酒。
顾延章笑笑,道:“朝廷征召,我也同几位大哥一样,不过听令罢了,且不去管他。”又问,“照着我们现在行路,甚时才气到定姚山?”
这几个兵士,就是来平常来押送辎重的,他们月前才转入衙门,畴前一向在军中,按此中一人的说法,他虽没品级,却当真是个军将,身上还领着几个北蛮首级的功绩,如果不出不测,过个一年半载,这一回能在阵中再攒上三五小我头,说不得便能升上一两级,今后也有个头衔了。
他一番话说得天然非常,倒是不亢不卑,连那吃食摆放的位置都选得方才好,既不太近,让民气生警戒,也不太远,足令人能把那泛着油光的肉块,卤得浓油赤酱的鸡鸭,几碟子下酒菜看得一清二楚。
转眼之间,便同几人称兄道弟起来。
顾延章察看了一个白日加大半早晨,又听了很多话,终究在心中下了定论。
说到这个,劈面那赵二哥朝中间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还不是为了那几车子……”
奇特。
聊了半日,葫芦里的水咕嘟咕嘟开了,顾延章拿张破布包着,给对方才喝干酒的破碗倒了些热水,笑道:“赵二哥,既如此,可贵此回平章相公道在阵前与蛮子厮杀,你不去抢功绩,怎的跑到背面来了?押个辎重,能捞个甚好处?”
顾延章转头道:“陈大哥怎的只干坐着,给你倒的酒都要冷了!”
陈顺肚子里又空又凉,听得他号召,立时借驴下坡,坐了过来。
此时天已半黑,夫子们捡了些枯枝返来,拢了几堆火,各自围坐了,而那三个长夫同陈顺仍旧占了一处角落,也生着一丛火,两边泾渭清楚。
顾延章满肚子的学问,这学问不止于诗词歌赋,经注文章,一样有着很多妙闻轶事、闲话野谈,现在牵了几个引子下酒,又拿话来同几名长夫问,只扮作少年郎一心恋慕的模样,刺探些虎帐之事。
聊了这好久,那赵二也起了些猎奇心,便反问道:“倒是顾秀才,你如许的人才华度,怎的不去考进士,倒是跑来服了脚夫?这不是三四等户干的吗?”
几人吃饱喝足,顾延章清算了残物,把那酒葫芦里灌满了井水,支着枯枝将其挂在火边,等它烧热,又拿了盘花生米出来,一并谈起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