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萧澜浑身湿透,身上的薄甲只剩一半,不伦不类地挂在肩上,一手扣住常叙握刀的腕子,“即便我们昨夜偷袭了匈奴后营,也是来不及了。匈奴使团玄月要进金陵,汝阳盯了怕不是一日两日,入京前,他们誓要拿下几城张狂一番,怪不得将军。”
“啊?”桃叶没太明白,觉得延湄是问她能把这件事守多久,因而说:“一向一向,直至婢子入了土,做鬼也不会同旁人说的。”
侯府里。
一行人快马疾鞭直奔守城处,常叙明显已得了动静,正在点人,萧澜道:“将军要如何?守还是援?”
延湄半低着头,脸上也没甚么神采,咕咚咕咚喝了水,直着两个眼睛发楞。
汝阳郡在颍川东面,处洛水上游,河床相对较窄,且中间没有泥滩,水势虽大,但强行渡河也不是没能够。
――如何到这工夫还没有看到汝阳方向点起烽火?
昨晚还是长长的五根手指,这时只要四根了……小指被厚厚的纱布缠着,排泄红色的血来,延湄眼睛一点一点瞪大,仿佛不知为何如此。垂垂地,她的呼吸建议急来,胸口快速起伏,像要喘不上气。
她声音压得低低的,惴惴道:“夫人放心,婢子的嘴就像貔貅,毫不会朝任何人多说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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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这些天濮阳没动静,只偶有小股兵马前来挑衅,原打的是汝阳的算盘。
常叙手指一僵,抽口气,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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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冒头,夜色深深,一万两千人马疾奔汝阳。
“天然要援”,常叙带茧的手指导点舆图,“汝阳就在我们东面,之前匈奴人未曾能打过来,是因他们只能由北往南攻,颍川仗着洛水这道樊篱,尚且能占些便宜。但倘若汝阳不保,颍川当即便东、北两面受敌,是以汝阳必救。”
萧澜边走边问:“常叙可晓得了?”
“快去请闵大夫!”他连声喝道。
进到内院,延湄正在廊下伸动手接雨,允大娘在中间劝她进屋,白倩也陪着。
一万两千人马,不算前面的一千人,出城时强兵劲马,现在,浑身泥血,或死或伤,只余不敷七千人。
常叙扫过雨中的伤兵,想到那五千人连尸首也要被砍烂,汝阳城中此时应正被屠城,心中又恨又痛,腕子微微颤抖,萧澜往下看了一眼,心中不比他好受,说:“我承诺过将军,将他们如何带出去就要如何带返来,现在五千兄弟命丧他城,是萧澜未曾护好。兄弟是手足,这一场,我记在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