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猜到她在想甚么,小丁香抱着扫帚凑过来,撅着嘴小声嘟哝:“如果爹爹在家,必定能把二姐头上的伤治好,绝对不会留疤的。”
“太好啦!”
家里没有镜子,这几日她又一向躺在床上养伤,底子连本身生得甚么模样也不清楚。但是,那伤疤已然在她额上生了根,是深是浅,她内心多少稀有。
“我瞧见啦!”叶冬葵笑呵呵地点头,几步迈到叶连翘面前,朝她脸上打量一眼,软声道,“如何不在床上好生躺着,另有哪难受吗?”
农家日子,别的甚么都好说,她最怕便是赶上耗子小虫之类的东西,行动便很有些谨慎翼翼,拿条木棍儿将床下的东西都够了出来。
甚么东西?
能够是因为前几日她受伤,叶冬葵既要照顾她,还得去县里挣钱的原因,家里的确一团糟,各种物件儿堆得到处都是,地上也积了薄薄一层灰,要多乱有多乱。
十六岁的少年,瘦得竹竿也似,边幅生得却很清秀,即便穿戴补丁摞补丁的灰扑扑旧袄,瞧上去仍然洁净利索,一双狭长的眼睛格外敞亮,笑容也诚心――哪怕是头回见面,也很轻易让人生出好感来。
孙婶子敞亮的大嗓门从隔壁飘了来:“来来来,拿只碗来,婶子给你倒!”
“是……乱了些啊……”
叶连翘皱了一下眉。
“没大没小,连哥都不叫了?”
叶冬葵摸摸她的头,将那布条重新缠在她脑门上:“还是遮着好,细心沾上污糟东西。我这就去做饭,你进屋歇着去,别……”
想来,这个所谓的“爹爹”,该当是非常酷爱行医吧?这一点,从他给三个孩子都用中药取名便可见一斑。只不过,家里最大的孩子还没满十七,自小便没了娘,他如许整年整年的不着家,真的没题目吗?
不等叶连翘答话,小丁香先就喝彩起来,紧接着却又建议愁:“但是……咱家没有油了……”
好些年不穿的旧鞋,各种百般的破布头……最后从床下拖出来的,倒是个小小的木头箱子。
“我来!”
他的嗓音既低且沉,听上去暖烘烘的,叶连翘不由得笑了,点点头:“嗯,我信。”
不管如何,有一件事,她是应当感激这个爹爹的――他教会了家里的三个孩子认字,哪怕是才八岁的小丁香也能识得好些,这便替她省却了很多费事,起码,用不着装文盲。
叶冬葵往前踏了一步,低低道:“等哥挣了钱,必然给你买最好的药膏,再深的伤疤也能抹平。我家连翘是月霞村最都雅的女人,如何能让你破相?老天爷也不会承诺啊!哥说得出,就必然做获得,你信我,好不好?”
这箱子约莫一尺见方,油漆班驳,几近被厚厚的积灰网了个完整,并未曾上锁,端起来摇一摇也无甚重量,只要几下轻飘飘的嗤拉声,很像是纸张与木板剐蹭收回来的动静。
叶冬葵捏着擀面杖从灶房里探出头,半真半假地瞪她一眼,再朝她手中一瞥。
哦,对了,若不是冬葵提示,她还真差点忘了,本身本来另有个“爹”。
退一万步说,即便不考虑嫁人的事,又有哪个女人,情愿本身好好一张脸上留下这么大一块瑕疵?
灶房里的叶冬葵没闻声这话,大声呼喊了一句“你俩先别忙活了,摆桌子用饭”,叶连翘便昂首冲丁香一笑,将手里那沓纸放回木箱子里,顺手搁在了一旁的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