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轻咳嗽几声。
“儿臣不敢!”秦傕叩首,“相反,父皇现在要杀儿臣,只需一道口谕,儿臣无权无势无死忠簇拥,没法像太子那般豁出去。”
“他们这是见风使舵,提早来恭喜的。”秦傕走过来,顺手摘了朵花別在她头上。
“呵,你的意义,还嫌朕给你的权力不敷?”
“儿臣知罪。”
他没有闪现狂喜,也没有令拿笔的手颤抖,他只是写着天子交代写的内容,看起来八风不动,无悲无喜。
秦傕进门的时候,恰好与拜别的皇贵妃打了个照面。母子俩对了个眼,从皇贵妃的眼里看到的更多是安然,没甚焦心与镇静。
“儿臣给父皇存候,父皇身子可好些了?”
“让你去就去。”
“何事?”秦傕急着归去看他夫人,把这好动静和最首要的人分享。
天子用完了膳,用玉碗漱口,瞥目睹恒王老诚恳实跪着一声不吭的模样,就突然生出一团火——还在装!
但是现在,仿佛分歧了。
“儿臣不敢。”
这话让天子不免感同身受。
一个身份不敢暴光的逃犯,死了就死了。
秦傕放开空缺的明黄绢帛:“父皇请说。”
“儿臣若伤了,如何未父皇分忧。是故,不敢不躲。”
因为,除了他,天子不会有其他挑选。
“儿臣不敢。”秦傕顿了顿,昂首,眼中眸光温和,无半分怯意,“儿臣所求与母妃所求不度日命罢了,到现在儿臣手中无权无势,夫人手中更无兵权,对父皇忠心不二。儿臣大胆敢问父皇,如何逼宫?”
这恒王还没风景够几天,真是令人唏嘘。
天子看着他急仓促走出门,扭头返来:“再问你一边,可对劲了?”
哑忍求生的光阴他不是没有过,当年和太后,也是那么过来的。恍恍忽惚,他竟生出了了解,读懂了儿子眼中的光。
秦傕进了内院,才刚走过门就听到一阵开朗的笑声。
“恭喜我?三皇子被抓,她们恭喜我做甚么,我两度封侯的时候怎不见她们来恭喜。”卫子楠不屑地翻着个白眼,神采竟然可贵的有点刻薄。
徐旺捧来玉玺,天子盖了章,将圣旨交给徐旺:“你亲身跑一趟,先去老三那边。明日早朝朕就不去了,你带着圣旨届时宣读。”
“有先皇后在一天,有废太子在一日,儿臣和母妃终逃不过死于非命的了局。父皇若当至心疼母妃,明断是非,岂会让泰安骑到儿臣头上,数次摧辱于我,乃至由着她与太子妃联手险害我夫人道命!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皇的恩赐岂能多求,可儿臣不甘……如果稍作运营便可活命,为何要束手就擒。”
秦傕优哉游哉回了府,却在门前看到徐旺的主子门在那儿候着他。
“孽子……”天子气得眼红,髯毛微颤,跌坐回椅子,“好一番说辞,你想叫朕断气身亡,给你腾出龙椅?!”
“觉得朕不敢杀你?”
到现在,天子竟已非常安然,说话安稳,没再大口喘气。
秦傕笔下一顿,不知是没想到会有这等诏令,还是心生感慨,长久的顿了半晌后,将天子的口谕一字不漏地写上明黄的圣旨。
“陛下?”徐旺跟来天子近三十载,天子爱权爱到甚么程度,贰心知肚明。方才产生的事,让他这个从不敢多言的大监也震惊了。
“三皇子已被收押天牢,说想见您,以是主子帮着跑一趟。您看您见还是不见,您若不想见,主子帮您回话去。”
恒王监国。
天子没理他,吃着宫人送来的药膳,将他晾了好久。细碎的光芒透过窗户照出去,映在他的头发上,本来只是鬓角泛霜的发,恍忽间已成了斑白,被光芒一照,显得好生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