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秋跟墨雨得了许嬷嬷给的冰晶,也是享了凉意,两边婆家见这两人虽出了府嫁到了庄子上,仍得主子奶奶的欢心,冬赏皮衣夏赏冰的,天然更给两分尊敬。独许嬷嬷倒又添了一桩愁事,这冰晶这般经用,本身也用不了那么很多,总没有大夏天关起门来穿大氅的事理,这可如何是好呢。
这两盆冰晶足放了五六日才化净了,这日许嬷嬷又让巧娘子拿冰,巧娘子却婉拒了,她道:“如许的福分,享一回就是走了大运托了嬷嬷和主子的福了,如果长来长有,倒跟该得的一样,日子久了,反把人养娇气了。”许嬷嬷叹道:“如许的东西,只要不敷的,哪有你如许往外推的。你们家也分歧别人,还怕养出个不知好歹来?我都不怕,你但是多心了。”巧娘子仍道:“我们毕竟是庄户人家,现在的日子比起畴前已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不敢再多贪多要。何况这伏天已过半,得了嬷嬷上一回的赏,一家人享了六七日的清冷,足攒了精力。这本身丁点力量未出的好处得很多了,却怕他们忘了庄稼人的本分。”许嬷嬷见她如此,虽感喟两声,也不再相强,只以后隔三差五给她几块小块的拿家去做消暑凉汤喝,这才罢了。
过不得两日,草田庄庄头大院饭堂门口就多了几口缸子,边上一个木头的插柱,里头立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竹木勺子。那缸边立了块牌子,上头写着“凉茶”两个大字,虽也没几小我识得。有人颠末,拿那勺子舀了一勺来喝,公然是透心的凉。自此,庄上大家都晓得庄头院子里现在舍凉茶了,个个来饭堂用饭总不忘喝上一碗。天热得短长了,更有特地跑来打了喝消暑气的。只那凉茶怪得很,这般热的天,整日里不管甚么时候去喝,都是那么冰冷冰冷的,大下午连那舀子都晒烫了,那缸里的茶也不会变热。厥后有人传出话来,道是见着有庄里管事往那缸子里倒冰块子,世人才晓得了,内心天然不免更对主家多了几分感激。
转日醒来,巧娘子先去看那盆冰块子,就见那小筐子里的几块琐细冰块都还是原模原样,盆底不过排泄了一两盏水的模样,屋里透着一股子冷气。一排闼,只觉着外头是一阵热浪。大牛和小二做活风俗了,醒的早,小的几个都还在熟睡。巧娘子笑道:“这段日子都没睡结壮,欠觉欠狠了,就让他们都再睡会子。”这日作坊歇了,厨上却还要开仗的,这也是改了端方后的弊端,人都是拿了钱来用饭的,还管甚么作坊开不开呢。巧娘子拿杂面略和了,做了一锅子疙瘩汤,里头打底放出来现在庄上产的几样别致菜蔬,喝起来有股子清酸味,却又透着鲜甜,这就把一大师子的早餐对于畴昔了。到了厨上,世人略一商讨,昨儿还剩了很多发面的酵头,彭巧又着人送来几担子新奇菜蔬,中午就做杂面包子,再熬个豆粥,就都有了。主张必然,就都忙开了。小二挑着担子来时,除了昨儿就给他备好的蒸番薯蒸土芋煮玉麦,还加上了几十个大包子。巧娘子特地抽暇回了趟家,拿个大竹节的水罐,盛上茶水。这茶还是庄上分来的,起初家里说的枣叶茶,虽也带着个茶字,倒是初春的时候拿枣树叶儿捻的,实则跟茶没甚么干系。现在得了许嬷嬷说的甚么柑桔茶,才晓得有茶香这一说。盛了晾凉了的茶水,巧娘子从那小藤筐里挑了顶小的一块冰晶扔了出来,塞上塞子,给小二拿着。晚间小二返来时,提及那一抢而空的包子,又提及巧娘子给他拿的茶水,笑道:“那茶凉得,我只喝了一口,一身汗都给收了,吓得我都没敢再喝第二口,这要喝惯了,今后没了这东西可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