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秦氏身边服侍的宝珠来寻尤氏,倒是自家奶奶昨日饮了酒又在天香楼上吹了些风,早上觉着有些头疼,特遣了她来给尤氏存候告罪。
闫嬷嬷先听了初时几句还略放心了些,背面却越听越不像了,便开口道:“甚么叫随本身喜好,爱念甚么念甚么?哥儿要晓得,所谓读书明理,大学之道在明显德,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里是能够随便的事情?贤人之言……”
凤姐见贾母镇住了场子,忙让一旁的丫环媳妇们先将宝玉搀了出去,学里的事她倒是本日刚听了宁府传出来的话,晓得确有其事,恐怕一会儿事情揭开了便是老太太在也护不得宝玉,不如先挪了出来,只托了打伤病着了,待过个十天半月,天大的事儿也了了,也省的贾母一番忧心。
闫嬷嬷道:“太太不也在?太太也允了?”
闫嬷嬷立时住了嘴,从速起家道:“是了是了,还很多备些丰富的衣裳,被褥也要新做。我先去库里看看东西可够不敷。”李纨从速点头,闫嬷嬷便带樱草青葙风风火火地去了。
贾母嘲笑道:“称王称霸?大打脱手?这但是你亲儿子!宝玉甚么模样,你这当爹的不清楚,我这当祖母的却清楚的很!何曾有过仗势欺人的时候?何曾有过同人动了拳脚那等粗鄙去处?!”
一句话点着了另一丛火,公然几人都丢下了学里的污糟事儿,忙着商讨起贾兰往连城书院去的诸般事体来。
闫嬷嬷又瞪她:“当着哥儿面,休要浑说!”
贾母见他一昂首额角有块淤青,沉声道:“你头上如何回事?”
宝珠忙承诺了,施礼退下。早餐时候,秦氏的饭就单领了例摆在本身屋里,不止尤氏让添了一道川芎白芷炖鱼头来,贾珍也命人做了八珍乌鸡汤和杜仲煲鸡肾、海参炖蹄筋、鳖裙鸽子蛋几样菜送来,倒实足摆了一桌子。
闫嬷嬷在一旁红了眼睛道:“莫要再说大话,瞧瞧自个儿额头上那青的!也算老天有眼,如果一不谨慎蹭到眼睛里去,可如何是好?照我说来,那学不上也罢了,一窝子甚么东西,那里还是个书院的模样?竟是个骚狐狸窝!”
贾政回过神来,当即应允了贾兰去连城书院的事,打发他去了,转头却冲王夫人冷哼了一声,也拂袖而去。王夫人一时羞愤,直滴了泪下来,却也无可何如。
贾兰现在亦深知闫嬷嬷的,上前笑着道:“嬷嬷莫要担忧了,我这乃是苦肉计。若没有这点子青的,话音儿也不响不是。这下可好了,方才老爷劈面亲口允了我去连城书院,嬷嬷待会儿记得遣人给我先生送个信去。”
宝玉一进书房,劈面便飞来一本书册,连着一声怒喝“孽障!”不由地腿一软就跪在了本地,倒将将避过了飞来的“暗器”。
又让人给贾母上茶,才接着道,“老太太有所不知,这孽障日日作出上学的模样,实是欺人耳目的。本日我才晓得,他不但常日里常旷了课业出去玩耍,还在学里称王称霸,一言分歧便大打脱手,饶是伤了人还要人给他叩首赔罪!这般混账,如果再不教好他,今后大了只怕这满门都要遭了他扳连!”
闫嬷嬷道:“哥儿想岔了!在学里,这离家不过几步路,缺甚么少甚么的转眼就能送了去的。真到了那书院里读书,你总不能再日日返来了,恐怕就要住在那边。这里头住处如何模样?被褥枕帐该备多少大小的?能带几小我服侍?能不能带丫头?吃的如何?如果不成又该如何?连城书院名声在外,想来里头生员很该不差,只哥儿年纪太小,到了那边可如何同人相处。我们学里不过老太爷随便教了,听哥儿常日里学的也不见个甚么章法,不晓得那书院又教些甚么,跟哥儿平日学的可差未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