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兰苦笑:“有理又有何用?我实在想不出来我欲何为。要我说一通家国天下的话,我也能说得,倒是哄人的。因我内心实在不晓得甚么家国天下的事情。”
李纨摇着头道:“庄子有言‘一与言为二,二与一为三’,让我说甚么来!你先生要你发愤,也是这人间立品于世的常法,自有他的事理。只是要我来讲,这何为志?你公然本日立了志明日就不变动了?或是今后哪日你要改了志向,又有哪个真能阻了你去?……如此说来,这发愤与否,也不过一时之嬉也,保不得长远,更何况到底该以何为志又是一笔胡涂账。既如此,有甚么要紧,你说是甚么就是甚么吧。”
黛玉迎春几个听了都点头道:“有理。”
黛玉笑道:“‘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人,游于艺’,这话倒是有典,只怕解法同你现在的本意却又分歧。”
贾兰见夙来靠近的几位姑姑都在,且他自晓得自家姑姑的才学恐不比外头那些申明高远的才子们差,便引了话头道:“姑姑们快别夸我了,我先生同师伯正嫌弃我呢。我被烦的不成,才偷空跑返来的。”
平常做人都同做买卖普通,盼的老是少出多入,才谓红利。若单以人论,我即是这世上又有何好处了?倒是粗使婆子们整日繁忙,打扫洁净,倒是我们纳福。是谓繁华。既看到这里,我又那里有这个心要差遣了他再去追求如许的高人一等?人账人算,天账天年,我们只看到面前的繁华高贵是赚了,谁晓得根底里算起来又是如何呢?我恰是也想不明白这些,是以便不晓得该往那里推他去。干脆由了他也罢。”
她话未完,惜春那边早一脸与有荣焉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