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点头:“那里那里,这可不是一样的事儿。那是实景原样照着画的,这回又不得实景,只好画了朵方才一眼瞥见的花腔儿了!”
闫嬷嬷点点头:“这么一算,大半还是得从奶奶这里出去。”
到时,世人都在了,便笑道:“常说‘跟下帖子请来似的’,本日但是应了这话儿了。”探春也笑:“我不过一试,没想到竟都来了。”李纨点头:“可见都是风雅人物儿。”
迎春不由抚额:“你阿谁黄白纸翻飞的地界儿,平常人见了都得吓一跳。我劝你清算着些儿,哪回你嫂子来看你撞见了,真得吓出个好歹来!”
闫嬷嬷却想到另一重:“这要起诗社,不免多了宗儿花消。奶奶是带着女人们的,这用度怕不得该奶奶出?”
余者几个皆笑:“就依你们吧,总算没叫朱砂黄纸!”
迎春也道:“且号里用上‘妃子’二字,也不当。”
探春讶然道:“这叫个甚么?”
探春指了他的那画儿拍拍他道:“二哥哥,罢哟,罢哟!瞧瞧你这个!潇湘蘅芜二位,连着画一同拿出来,方才哪首诗是哪个作的,观画即知。可谓诗画一体,这才是通才的事理!你再看看你这个!”说了干脆捧在手上让与世人面前,笑道,“这是个甚么?!你莫要奉告我,方才你得的竟是两盆如许的海棠!”
转日李纨正同嬷嬷几个安插院中秋栽,便见秋爽斋的一个小丫头送了个帖子来。素云自拿了百十个钱赏她,小丫头欢天喜地地去了。
迎春点头:“这个字去得好。”
李纨自号老农,这个再无不当,倒是宝玉因名号太多,到底也没定得下来,只说随他们叫着也罢。
宝钗同探春也细看了,只缓缓点头――不过是平常画作,实在难有考语。探春还指了惜春笑:“你看看今儿画的这个!再如此下去,你那丫头还真得改名儿了!”惜春点头笑道:“俗人岂知高深?你们能看懂我这画才算短长呢。”大师都只当她耍赖之言,皆一笑放过。
宝玉笑得打跌,探春亦笑道:“你莫要捣蛋,论起画技来,我们姐妹中或者天赋都不及你,只潇蘅两位却都是丹青妙手呢,你也不成拿大。”
因说捡日不如撞日,当下就借了宝玉“口说无凭”的两盆白海棠花做起诗来。迎春限韵,惜春监场,这都是废话。迎春更是个不好揽事在身的,连让定个韵,都使的抓阄的体例。惜春用心坐在一旁遴选探春这里的果子吃,随是哪样都能点评一二。说是监场,倒是不管作诗,专管的厨上。李纨一旁看着大家行事各别,内心不由发笑。
宝钗忍了笑道:“如此说来,还是大嫂子这画同原物最贴了,到底这朵花是大嫂子方才目睹过的呢。”
宝玉早忍不住,先把薛林两位的画并排放了看,世人都围了上去。见宝钗画上,长条石盆苔痕点点,连丛海棠正盛放,雪玉也似花瓣,清楚不见色彩却令人别生清艳之感。后景远垣疏木,显见着是在天井深深处。
世人听了更加笑个不住,李纨摇点头道:“只这一句话,就画出多少分歧来。你们笑我不通,却不晓得我如许的也活着上占着个数儿呢!却不是论个凹凸就能给抹去的。”
黛玉道:“一人一境,就是现在拿来让我再读,也一定就能读细了去。实在是工夫在书外。”
世人便道还是该有一个才好,迎春便顺手从探春笔架上取下笔来,蘸了墨,在底下纸上写了:“数问洲”两个字。
迎春笑道:“号既是自号,又有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