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特让刘姥姥同板儿与本身坐了一席,让常嬷嬷同碧月畴昔服侍着。另一边宝钗、黛玉、湘云一席,迎春、探春、惜春又是一席。厨上的娘子们提了食盒上来,因多出几个大份例,又是按着家宴做的,三张桌子上都放得满满铛铛。
刘姥姥想起起初那一大盆子酒来,只听得一个‘酒’字就恨不得要打酒嗝。忙着点头摇手地推却。李纨笑道:“姥姥莫怕,凤丫头这会子不在这里呢!这酒要提及来,还是一半为了你才开的。吃了回神补身的,你若不信,只先尝这一小杯。”
刘姥姥听着了,问李纨:“大奶奶,这酱你们又是拿多少只鸡吊出来的?”
转过个山子,果见前头稻粮佳蔬漫然无边,一时又笑又赞。也顾不得累了,只要往田间地头瞧瞧去。常嬷嬷便对鸳鸯笑道:“如此我陪着姥姥去也罢。那田里泥巴地,你们的绣鞋可惜了的,就别跟着了。”鸳鸯也正有此意,遂点了头,往上头自去看贾母。
常嬷嬷叫过妙儿来,让她带着板儿外头玩去。又让碧月捡一盘子点心给她们拿着吃。板儿高欢畅兴牵着妙儿的手出去了。
王夫人那边得了信,也让传话道是当日早晨吃斋,也不过来了。李纨让人去请薛阿姨,薛阿姨早在家用过了晚餐,只说让宝钗陪陪姐妹们,她也不来了。如此,就剩李纨同凤姐两个陪客,偏几处庙里来人,凤姐一时脱不开身,只说在外头用了。再有一个大忙人,就是宝玉了,让人去请,却道往栊翠庵吃茶去了,尚未返来。
刘姥姥见板儿那模样,对常嬷嬷笑道:“真是‘娘要争气,儿要放屁’。我竟是说不动他了!”
说了便让素云给倒上了一小盅。刘姥姥就闻着扑鼻一股子菊花香,又觉着凉丝丝的那么舒畅。便踌躇着端起来尝了一口,倒是淡淡的酒味,顺着喉咙滑到肚子里去了,只余一口的花香气。因笑道:“这个倒好,像花蜜水子。”
又往前走,好轻易看到几样熟谙的,刘姥姥叹道:“这两样倭瓜,还是我年青时候见过。现在我们那边早不种这个了。”
李纨见她不推了,便让碧月在旁给她斟酒。又往旁的几桌上让酒去。那边几个尝了,也都道好。湘云喝了便问李纨:“大嫂子,你甚么时候起社做东道呢?我们都盼着呢。”
大家都随便用了些,这一日下来便是湘云也累得受不住了。恰鸳鸯又过来请刘姥姥,并传话与世人道:“本日老太太身上不大好,早晨都不消畴昔了。”世人起家领命。板儿自外头出去,嘴上还沾着点心渣子。李纨另让人清算了一个食盒给他带上,为防夜里肚子饿。
妫柳在那边眼神灼灼地看着李纨,直把李纨看得浑身不安闲起来。这里墨鸽儿扶着黛玉往前头去了,妫柳就一蹿到了李纨跟前,眨巴着眼睛道:“大奶奶,你方才那酒但是用了灵米酿的?这个地界那里有灵米?你奉告我吧,我定分歧别人说,连我师父都不说!”
稻香村自到了常嬷嬷手里,天然一番清算。头年因错过了初春开播时节,非常迟误了一季,后几年都按着常嬷嬷一手画就的“稼穑骨气历”分毫不差地插播收种。现在正值秋收,满目生果时蔬正当时,一派充盈故乡风景。
湘云听了这话又欢畅起来,内心也悄悄记得一会子见了宝玉要再叮咛叮咛两句才好。
丫头们端上菜来,细看了,原是一碟子蒸茄子,一碟子绿茸茸的炒菜,又一碗四方四正的小块点心。便笑道:“虽常言‘山家清供’,只这几样也太寒酸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