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便想起宝玉前阵子发疯的事来,内心别扭,只低头不语。薛阿姨看了,内心直抱怨阿谁癞头和尚。既说了金玉良缘的,这中间又弄出个林黛玉来做甚么!就说功德多磨,这女子好年代就那么几日,都给蹉跎了还算甚么良缘?!只那和尚平常也难见着,就算要骂,也没个敌手,倒是遗憾得紧。
宝钗想了想却道:“妈妈就不考虑考虑这个?哥哥那霸王一样的性子,说不定得了对的人就收心了也未可知。林丫头也是个惹人疼的,若能来我们家,定也都好相处。”
辛嬷嬷面上难堪,对薛阿姨道:“让姨太太见笑了,这些小丫头年事小,女人老宠着,胆量更加大了。提及话来也顾头不顾尾的,只一味打趣却没个分寸,姨太太千万别放在心上。”
李纨细看她神采,是真有几分欢畅的,不知如何的就想起珠界里的玄狐所言“天道以物养心,凡人偏好以人应物,凭物定人。直活着上一遭遭来回,死性不改。”不由发笑,劳氏看她道:“做甚么?把这么大好处送了人,你倒欢畅了?”
黛玉点头笑道:“宝姐姐这话不错,我也经常自省,万不成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日回家去,与薛阿姨闲谈时便提及此事来,她道:“原想着二弟定了邢家妹子,她那边又是这么一户人家,现在在这里住着,也没个至心照顾的人。便故意照看一二,哪想到细问了,竟也没缺甚么。她同我也算有情分,也不是那等羞手羞脚的人,倒也不瞒我。原是迎mm替她多有全面,实在是料想以外。自来看她,多一句话也不说,那边也只当没她这小我,却不想有如许心机手腕,在这个局面里能自顾不说,还能庇护旁人。妈你说说,但是可贵?”
劳氏道:“你另写一张文书,附上你之前的印信才成。要不然我晓得是甚么人偷的还是抢的?!”
宝钗笑道:“另有这等事?”
这话音刚落,妫柳接上道:“姨太太又说没人可给,可也太自谦了些儿。宝女人如许人物儿,连老太太还常说家里这些女人们,竟没一个能比得上宝女人的呢。再有现在满府高低,哪个不晓得金玉良缘?先前另有个史大女人,也有个金麒麟。可那不过是个玩物,上头也没个印记,更不得神仙高僧的加持,不算一个门路的。更别说现在史大女人也定了人家了。我们细想想,这金玉良缘,还能落到旁处去不成?!
劳氏笑道:“你晓得甚么!那不过是得了上头的意义,弄出来馋人,哄旁人多掏银子的玩意。近前闻闻,一股子铜臭,不信下回你自来看看。”
劳氏听了,愣怔半晌,方笑道:“好吧,由你。只愿这世上真有功德,你这漫天撒下去的银钱,总要能遗泽先人方好。”
一旁紫鹃听了这话不由心中生喜两眼发亮,正待开口,就见一边辛嬷嬷凉凉看了她一眼,立时一个机警,待要出口的话也咕噜一声咽了。
薛阿姨方笑道:“只这两个丫头嘴皮子可真是利索,这一大套下来,跟滚豆子似的,不去平话真是可惜了的。”
宝钗见她分毫不起它意,内心也悄悄纳罕,才笑道:“你也少浮滑吧,你还少了人疼了?”
闲话提及邢岫烟与薛蝌的姻缘,连着薛阿姨同邢夫人都算结了亲家。薛阿姨便笑言:“向来讲姻缘天定,半分勉强不得。天上月老栓好了线,内心如何想的都不管事,只看缘分。”又打趣她两个,“也不晓得你们两个的姻缘是牵在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