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家里,见着凤姐犹自病怏怏的,蜡黄脸儿,满心满嘴说的还是那些家务事体。又要细问贾琏一起之事,又要筹算第二日迎贾母王夫人等归家,哪有空说那风月肚肠。贾琏本是狗头上搁不来肉骨头、头一个贪欢爱腥的主儿,现在比着自家这病怏怏的母夜叉,更加一颗心都往东府里飞去了。
父子二人一拍即合,都死力同意此事。明面上只说是为着凤姐无子的原因,才娶了来外头放着,待生了儿子再接出来,母凭子贵,量凤姐再短长也不能说甚么了。只尤氏比他们更晓得凤姐两分,这才真是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揪老龙王胡子去了!想她常日里连他们爷们一起喝酒听戏尚要盘问两回,现在竟要把自家这便宜妹子给贾琏做二房去!
想想她那手腕——凡沾过琏二爷被琏儿奶奶晓得了的,不是本身吊了脖子,就是被卖去了顶轻贱的窑子里。尤氏干想想都觉胆怯,死力劝止。何如贾珍贾蓉情意已决,尤老娘又是头一个耳软心活的,三两句被说动了,连着尤二姐本身也是极乐意的。她又能如何了?只能由着他们去,安闲内心悄悄担忧罢了。
且说贾琏这里诸事具有,选了日子便偷偷娶了尤二姐。这尤二姐原是个没主张的水性女子,若非她老娘再醮这户人家里出了个给贾珍做填房的尤氏,她这一辈子那里就能见到贾琏如许人物儿?现在倒是得天之幸,与之同床共枕心身相依,眼看着此生有靠,不由得对贾琏各式和顺百般体贴起来。
尤三虽有两分血性,到底身份见地有限,内心非常气狠,又不能考虑出个有前有后的门路来。只恨贾珍贾琏兄弟把她两个当玩物,干脆就拿二人作筏子,凡是丁点事情不顺心便又吵又骂。嘴里甚么话都说得出来,倒把贾珍贾琏两个吓呆了去。
他那心机,又瞒得过谁去?这日借了个由头又要往宁府里去,恰同贾蓉一起,便提及尤二姐此人来,一通狠夸。他自想走贾蓉这路,去探探贾珍的心机。却未想到,贾蓉也有本身的心机。想那两个姨娘如此滋味,在府里碍着贾珍,也不好非常猖獗。若撺掇贾琏娶了去,自家这二叔管着府务,又不能不时在家,到时候岂不是便利了本身?当下胸脯拍得砰砰响,要为贾琏保下娶尤二做二房之事。
到底年龄已高,兼及旅途劳累,经不得如许伤感。虽返来歇着了,到晚边起家时就有些不当,王夫人等从速让人请了太医来。连连开方煎药,半夜里还是建议了高热。足折腾了两日,才见好转,仍让太医看了,换方喝药调度。
只尤三姐却另故意机。她见贾琏娶了自家二姐,虽在这里做足了派势,却从未提过一句今后的话。不幸自家姐姐痴心一片,只当毕生有靠,却不晓得人家不过图这一时新奇。自家又没个显赫的人张腰杆子,身份尴尬,前事有污,若不能进那府里得了明面上的保障,哪日这做爷的心机凉了,还不是说不来就不来讲仍就仍的?
转头同贾珍说了,天然要把本身的主张十足掩过,只怕贾珍迁怒。却不料,贾珍也有一番筹算。虽他在宁府里说一不二,到底有些话儿传出去不好听。且本身也不能给她们个名分,如此下去,少不得那两个就要许了人家。到时候也不必然能不能压住了攥在手里,这般滋味的肥肉若今后吃不到口了,岂不让人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