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笑骂:“你只拿了你那边的账来对,少了甚么没有?旁的多了少的,反正同你没干系,你管我呢!”
李纨道:“成了,我被主子打脸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还计算不成。你只说合分歧适吧!此民气都走了,人留住了有甚么用,不过是等下一回机遇,总还是要往他们想挣蹦的处所去的。”
这年乃国公爷九十冥寿,本该大肆筹办一回的,何如正逢了国孝,只好按制就简。除开了十二桌念十二生肖佛的,又有羽士同和尚念对台经,几处熟悉不熟悉的庙庵道观都遣了人来。只这日吴家也有法事要做,平常几家都是两处都去露上一面,只妙云观的就一气儿都往那头去了。贾府里民气里不免要骂上几声不知好歹。
再一个这些主子们几代混居下来,相互之间联络有亲,动了这个动了阿谁,都是几方的权势,若不得均衡,少不得背面又要生出波澜。
凤姐带着秋桐见了贾母王夫人,传闻是贾赦所赐,虽孝中如此行究竟在不当,也没小我同他叫真去。那秋桐自恃身份,也只服个凤姐,余下甚么平儿尤二的在她眼里也不过阿猫阿狗之流。
凤姐咂嘴不语。这各家奶奶的陪房,都是实打实的亲信,今后要管府务,往里头安插人手,同府里本有的家生子们联络攀亲,用处大了去了。哪有随便打发了陪房出去的!李纨这做法,实在让她有几分猜不透,却又不好直问,便道:“他们胡涂,你也胡涂了?你也说了那两个得了好处的是人缘际会,莫不成他们还当外头王爷们都没主子使了,直等着我们放人出去呢?!主子心机浮动,你就该敲打他们,如何还顺着他们的心机起来了,你可也够窝囊的了。”
李纨点头:“我问你,你现在心上头一件烦的大事,可又是甚么呢?”
凤姐现在身子渐好,此事天然由她筹划,这面上的事儿都好对付,只要施恩放人的时候却难了起来。应着寿数,最好天然是能放九十九个,再不济也得放出去九家人才像话。只从多数年前提了此事,就无人呼应,倒有托了门路来想将自家小子或女人放出去的。凤姐听了嘲笑:“真不晓得这府里哪个是主子,哪个是主子了。还想出如许的巧法来,只当自家也姓赖了不成!”
李纨寻凤姐,天然就是为了这放人出去的事。她腻烦凤姐那边现在一团乌烟瘴气,只好请凤姐过来发言。凤姐进了屋子,四下看了,俄然笑道:“那年刘姥姥来,老太太带着逛园子,到了蘅芜苑看了内心就不对劲。现在我看你这里,才晓得老太太为甚变了面色,真是同雪洞普通了,看着就感觉冷僻得很,实在不吉利。你也是,起初不也还好,干吗面前弄出这副模样来,”
这日目睹着底下婆子又端了两碗馊烂的汤菜出来,凤姐带了秋桐往上头去了,平儿便领了尤二姐往园子里去。又打发个小丫头拿了五百钱给柳家的,让她清算顿像样的饭菜来吃。如许的事,平儿做的也不是一回二回,也没哪个说与凤姐听去。偏这日凤姐同王夫人有家务事要商讨,就把秋桐打发走了。秋桐起兴往院子里逛去,恰碰了个正着。
“阳做九阴做六”,贾府做寿也跟着这个讲究来,说是八十大寿,实则都在七十九岁这年做。论其根由,坊间有道那高寿之人多有被阎王漏算的,是以如果在足岁做寿,好似告诉阎王重新核数来,天然大大不妙。只特地提早了一年,小鬼们见了只当是个错数,也不会报给阎王去,天然又逃过一劫。方士却道之以是如此乃是因为九乃至阳、六乃至阴,是以阳寿做九,冥寿做六。到底如何,谁也不知,只民风相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