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总算清算得了东西，碧月愁道：“奶奶，若舅奶奶和章家太太一向这么送东西来，我们的库房可就快不敷用了，这还不算，年下盘库的话，可得累死小我！”常嬷嬷敲她脑袋，道：“这刚过年呢，就死啊活啊的，你也不怕忌讳！”碧月抿抿嘴角：“我都给愁忘了……”闫嬷嬷笑道：“只传闻年关难过的，那都是年下凑不出过年的东西来，倒头一回看着愁东西多的。”李纨笑道：“你光愁这些有啥用，不如替你奶奶我想想如何用力花用才是端庄。”素云道：“还如何用力啊，我跟碧月的四时衣裳，奶奶赏的比府里的分例还多，这都有人闲话，说丫头都快赶上女人的例了。”碧月点头道：“前儿虎魄还来找我呢，我说我常日跟她们都没打过甚么交道，如何寻到我来？倒是来问我借衣裳的，唬我一跳，她但是老太太院子里的，说是年下家去撑一撑门面，偏本年的好料子还没做得，到我这里来借一身穿。”常嬷嬷笑道：“那你就把新衣裳借给人家了？”碧月点头道：“她身量比我高，又比我宽些，奶奶给我们做衣裳，都说不消留空儿，来年做新的，头一个要称身。她就挨件看了看，试都没试，说去问问紫鹃有没有，就走了。我说她如何不找素云呢，素云的衣裳她该能穿。”素云跟边上乐了出来，常嬷嬷也笑了，指着她道：“人家那里是诚恳要借你的衣裳呢，不过是听了甚么，来瞧瞧奇怪罢了。素云那里能像你那么没心眼，让人翻个底朝天。”碧月皱眉想了想，道：“反正衣裳做了总要穿出去的，她乐意看就看呗，这有甚么好藏的。”常嬷嬷点点头道：“以是说庸人自扰，你这直肠子心机倒也简朴。”李纨也在一边道：“是这个事理，这要挨个的民气机都管过来，那里另有个头！我们就过本身的舒心日子吧，又不偷不抢的，谁看不惯看得惯的，也是他自个儿内心的事儿。”常嬷嬷笑道：“公然是甚么主子出甚么丫头。奶奶莫不是一点发觉都没有？我们这院子，可又来了小丫头了。”李纨道：“上回太太那边说要给我补齐人手，我就说了不消，太太也作罢了，如何厥后到底还来了几个的？”常嬷嬷道：“来了两三个粗使婆子，这倒无妨，摆布现在搬搬抬抬的事儿也多。小丫头也来了几个，此中一个倒是个家生子。”李纨一愣，笑道：“这倒奇了，本来来个妙儿我们都奇怪呢，现在倒又来一个。”常嬷嬷道：“妙儿来时确是奇怪，当时候我们院子但是里头的人都想着换出去，乔家几代家生子竟把女儿放到我们院子来，便晓得是打了到年纪平安然安设出去的动机。现在可不一样了，照奶奶说的，这太太都应允了不给添人，二奶奶还是把人送出去，恐怕是收了人礼或欠了情面推拒不得，才安排挤去的。”李纨笑道：“为了进我们院子又要送礼又要贴情面的，这可图甚么。”闫嬷嬷插嘴道：“我们也说了这事儿，如果图我们院里这两年打赏多，倒也说得畴昔。只是小丫头年纪甚小，本觉得出去后要跟妙儿几人打擂台，哪想到妙儿只跟着碧月这丫头转，那小丫头倒是在樱草青葙背面用力儿。”李纨听了这话，细考虑一回，苦笑道：“不会吧，兰儿才五岁，这棋布得也太远了些。”闫嬷嬷点点头道：“奶奶这话是，摆布哥儿还小呢，今后若真的暴露行迹来，自有体例。”李纨不知如何的就想起之前的奶妈妈余氏了，立时堆起笑容，对两位嬷嬷道：“有嬷嬷们守着呢，我是放一百个心。”两位嬷嬷对视一眼，叹一口气，素云在一边乐不成支，道：“奶奶如许儿比碧月阿谀常嬷嬷还不如。”碧月听了一愣，看看李纨，冷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