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而这金山寺的法海,或许便如戏文当中所载,在白素贞“水漫金山”导致生灵涂炭以后,便要被这法海弹压在雷峰塔下。
“你与法海昔日无怨,克日无仇,为何要跟他过不去?”
不寒而栗,五味杂陈涌上白素贞的心头,这最亲,比来,最爱的枕边人,到底有甚么样的过往,为何杀伐如此判定,乃至浑然不将性命放在心上,动辄便要夺人道命……
那腔调委宛婉转,如水似歌,与世无争的文雅女子,深知六道循环,报应不爽,只能苦心的安慰,也好转圜自家官人的殛毙之心。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法海,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先迎来这亲赴金鳌岛碧游宫的机会,再相机策划……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贵为五方五老之一,法力无边自是不言,更有普贤菩萨和文殊菩萨在,现在的依仗,便只要太上老君所赠的珍宝“金刚琢”了,与其等这法海临门相欺,倒不如先动手为强!
包文正举目凝睇着那明眸善睐、倾国倾城的绝美妇人,一股温馨也随之涌上了心头,抬手握住了自家娘子白素贞的柔荑,脸颊上闪现了一丝笑意,柔声说道:“娘子,这人间有很多事,不是我们与报酬善,便能将欲起的祸事消弭的。”
“以你一千七百余年的道行,又有此人参果、草还丹的仙灵之气为增益,携太上老君的宝贝“金刚琢”之威,当能一克服之,永绝后患!”
“如来佛祖敢把孙猴枪弹压在五指山下五百余年,观音菩萨敢用紧箍咒将那泼猴当作提线木偶,生生的将那桀骜不驯的齐天大圣,变成了西方佛教的斗克服佛,变成了一条狗.....”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官人!”
“法海?”
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天生喜,朱唇一点红,净瓶甘露年年盛,斜插垂柳岁岁青,那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那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那也是有求必应的观世音菩萨。
那初开灵智的小白蛇,不耐夏季盛暑的酷热,出洞来在那潺潺溪水当中玩耍之时,却被那山中的捕蛇人擒获,眼看便要命赴鬼域,心肠纯善的小牧童,不忍小白蛇丧命,以采摘的蜜桃互换,捕蛇人炽烈难耐,游移当中也为小白蛇赢来了一丝契机......
感到之间,包文正一计不成,一计又生,柔声说道:“观音菩萨,又何尝受得起我的悔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我伉俪同心,也无需去求谁!”
“娘子,以你两千载的道行,借这“金刚琢”之威,是否能一克服之?”
“娘子,我与天庭的蟠桃宴上,当众落了观世音菩萨的面子,也夹枪带棒的斥责了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这口恶气遵循慈航道人的心性来讲,自是不吐不快!”
本来,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堪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孙子兵法》
“娘子……”
腔调一转,也变得阴冷下来,缓缓的侧首望着那窗外的大雪纷飞,那阴狠暴虐的赋性也再无讳饰,言道:“与其坐等祸事临头,倒不如先动手为强!”
那一声哀怨的腔调当中已然多了几丝落寞,白素贞本是孤洁的清修女子,得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指导迷津,那恩典又岂能不顾,望着陌生的几近素味平生的枕边人,犹记得西湖断桥之上那如同翠竹重生的少年郎,犹记得昔日那一曲琅嬛引来彩蝶翩翩,力尽而亡以后“撕衣藏蝶”的人儿又到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