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陛下召见。”

“怎得你至今还念着这事?”

【楔子完】

“那便交与寡人。”天子轻巧打断了公以的话。周公以跪下谢过恩,父子相对也无甚持续说下去的,宫娥的琵琶悄悄婉转,像是描画着小桥流水人家的平静风景,却又有些分歧的平静,好似水村山郭酒旗风,楼台烟雨中,公以长年享用不了这些丝竹乐事,不由得心下赞叹父皇从那里寻来这等妙人儿。正做此想,天子仿佛沉浸在云霭重重、竹摇花动的高远之境里不由自主地点头抚掌,那宫娥猛一拢琴弦,惊得公以眉头一簇,这才想起重视那宫娥的面貌。她画着普通宫娥的红妆,青黛长眉,一概描出了层红晕染的杏眼,鼻梁细高,红唇两点是个樱桃小口的形状,没甚么打眼的。正此时,公以从那重归温馨的曲律里好似闻见青草兰花香,幽幽散散,还夹着春雨清冽,冰冰冷凉。轻捻琵琶弦,又缠奴心结,倒是好一曲余音绕梁,欲言又止。公以正筹办赞叹两句,喉头一甜,却咳出血来,那宫娥轻挑唇角,如玉鹅蛋脸上遮了粉的红唇两瓣并非樱桃小嘴一点点,各式娇态里一双润色讳饰过的瑞凤眼暴露陈迹。公以终究回过神,晓得这女子绝非善类,一脚踢翻酸枝雕镂的圆凳,一面踢出凳子向着那女子面门击去,一面本身借着反力扑向天子陛下。

老天子神采有些惨白,有力的双唇上留着丝丝殷红的血迹,笑意倒是涓滴不减,公以一面按着天子的腕间脉息,一面心下转三转。他不甚懂歧黄之术,单从习武之人经历之谈来讲,天子的脉息虽说有些温弱,但倒是平常康泰之象。再转头看那女子,安安和和跪在地上,而公以踹出的那只圆凳,端方摆在一旁。

东宫火势的确是不轻,正殿一方金匾现下烧的已有些融动,更别提那些镶嵌窗框的琉璃。“本宫好好的屋子竟给你们陪了葬。”公以抚着本身的额发,悄悄一叹,撩开黄袍下摆,迈步冲了出来。乱糟糟救火的宫人此时瞥见那一抹黄个个失声大呼:“殿下不成!”但是还是晚了。周公以的工夫实在实在是不错的,但是这两三年间朝务压的他有些力不从心,整日里不是在书桌前面,便是在议事厅里听一听定见反面的老臣子叽叽喳喳地辩论,最后的主张还是要他来拿。再者,公以也不怎得露这一手,阖宫高低、满朝满野除了何诤也没几个晓得这个虚真假实的当朝太子除了骑马拉弓还会这些江湖三脚猫工夫。

“凰歌,多少年了?”

“殿下!皇后……皇后娘娘可还在东宫……另有十一皇子!”

“一句话的事?何诤,”周公以重新从案上捡起笔,“送十一出去。”复又回到无数公文环抱里去。

“皇后比来不甚循分。”天子瘪嘴道,声音轻飘。

“我救不了你。本日这东宫给你母子二人陪葬,已是光荣无上,想来身后事,父皇也不会难堪你二人。”

“儿臣拜见父皇。”

公以不由笑道:“此毒可需解?”

公以心下俄然明朗,转头看看仍然是那副安然神情的老天子,晓得父皇本日这番声东击西用得当真是妙不成言,便恭敬施礼跪下道:“父皇,母后皇弟身陷窘境,儿臣放心不下……”

“是啊,只怕好日子不长,就又要归去清算那些烂摊子了。你在看甚么?”

正殿这会倒还好,想来火是从东西配殿或是寝殿起来的,直直穿过火风吼怒的大殿,公以原觉得院子里能好些,却不想是更甚了,倒地的宫人到处可见,有的已断了气,有的奄奄一息,公以脚上工夫不断,明显寝殿一副木瓦残断模样,这场大火从这里起的当然是无疑,果不其然,皇后惨痛的哭嚎便传了出来:“来人呐!来人呐!来人救救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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