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好桂花茶以后,闵安拾起一柄细漆骨折扇,在扇面上描了一轮明月、一只栖鸦、一树桂花,对着风摊干墨迹。这柄扇子也是他劈开竹骨做成的,蒙了里外两层绢帛,破钞了很多心机。
非衣回道:“记着两件事。”
闵安很快发明他所刺探的世子爷的确像一尊石人,定力如山普通强韧。撤除外出巡查哨铺,访问动静回传的侍卫,那人整天待在书房里不知在干甚么。闵安猜想锦衣玉食、香车宝马之流是没法出世子爷法眼的,不如另辟门路,拿出有效之物来打动他的心。
闵安莞尔一笑:“跟师父学的,乱来人的技术。”
闵安仰仗独一的几次交道,鉴定李培南兴趣风格低俗非常,只晓得喝茶、打单人,因而他挽起袖子做了一包桂花茶,滴蜡封住函口,塞进了竹筒里——那竹筒是从行馆后院砍来的,既便当又洁净,还是附庸风雅之物,拿出来也不至于冒昧了文风浸骨的公子哥们。
闵安更加脸红:“今晚便还,今晚便还,二十两。”
闵安低头沮丧:“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呀!今晚就要将军脱手,要不前面三天我都白输银子了。”
闵安顿时从袖子里抽出细漆骨竹扇,递了上去:“我以家传汉制丁缓双漆扇做抵押,请世子收下随便赏玩。”他躬身低着头,双手高持竹扇过肩,内心暗念,求老天保佑世子爷看不出来……还好未曾拿出寒酸花茶做抵挡……扇骨新近熏烤的漆足能以假乱真吧……
闵安点头,非衣又说:“浅显玩物进不了他的眼,你再想想其他体例。”
李培南道:“你连续去了三天,每天赌得血本无归,还敢来打将军的主张?”
非衣没有再费口舌说甚么,又饮了一杯茶,才叮咛道:“走吧。”闵安起家跟在前面,低头偷看到案几上竹筒里咸味那端的桂花茶已经空了一半,内心念叨:本来他口味略重啊。
世子爷目前需求的东西就是帐本。
二楼雕栏之旁,立着一道妙曼的影子,以素纱裹身,满头青丝如水般轻披而下,只在单髻上点了一支翠玉簪子。她背月站着,映出小巧身材,晚风一拂,纱裙飞卷,很有一副娇柔不堪衣之态。从楼梯上轻手重脚走来一个丫环,将大红色的芙蓉锦披搭在她肩上,说道:“女人,我们公子已经歇下了,夜里凉,您还是归去吧。”
非衣展开扇子,劈面扑来一阵淡雅花香,跟着他手腕的凹凸,扇面在灯光下揭示出分歧的色彩。先是素净,画出了秋思净落天井的空灵意境;再是纷繁,扇骨透出石榴红色,那一株桂花树竟然变成了红梅,在溶溶雪月下傲然独放。
闵安倒是没推测本身的行迹被摸得一清二楚,脸红应道:“那只是前场戏罢了,为了今晚的翻盘一战,世子必然要成全呐。”
闵安恭敬答道:“千万别曲解,我是说情愿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死过一次便能够相抵情面债。”
李培南一派冷酷地站着,又不说话,让闵安生出一刻的迟疑之心,暗道来得真不是时候。但是瓦舍里的赌约不等人,只能在晚长停止,再犹疑下去,恐怕错失了良机。想到这里,闵安就昂首说道:“请世子借我将军一晚,明早定当归还。”
闵安按捺住心急,陪着非衣坐了一刻,用陶泥小炉烹出了一壶暗香的桂花茶。他讲究不了那么邃密的过程,将茶水注入陶杯后就一口饮尽,跽坐在毯席上,拢袖看着非衣。
闵安昂首不解地问:“如何了?”
李培南问:“厉群被你套走的十两银子又何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