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夜色昏黄，玉轮隐在云后，四周乌黑一片。站在一望无边的江岸边，面对着飒飒秋风与浩渺的苍穹，苏小四第一次感觉很无助。
“真的……好久不活动活动筋骨了，金龙喘着气尽力地爬动嘴唇，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他脸上竟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俄然呈现如许的事情，一时候对付不过来……”
比及对岸的声音垂垂小了，终究重归安好时，三个孩子才敢悄悄涉回对岸。甘宁本觉得他会看到金龙那不常有的、傲视统统的笑容，谁知映入视线的，倒是鲜血淋漓的江岸，官兵的尸身横七竖八地倒在船板上、江岸边，或者漂泊在水里，鲜血把靠近岸边的一小片江水染成狰狞的红色。
算了，既然如许，就让我来为你完成你阿谁未竟的心愿吧。
“沙沙姐，你说金大哥为他死，到底值不值？”苏小四愤恚道。
“等机会。”
不管是亲人故亡，还是亲身杀死本身的好朋友，金龙都从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话音未落，甘宁猛地抬开端来。这一次，统统人都看到了金色额发下的那双眼睛，它们在一刹时褪去了统统的稚嫩，统统的苍茫和统统的不谙世事，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的殷红与熊熊燃烧的肝火。
“大哥，你真的要每天如许折磨这些贩子吗？”苏小四望着不远处杯水贼船围拢的几艘不幸兮兮的商船，内心不是滋味，“再说了，你如许一来，他们都惊骇了，都不从这儿颠末端，咱兄弟们今后靠啥……”
“你哭了？”沙摩莉猎奇道。
更令人咋舌的是，甘宁固然年青，面对来往的贩子和城里的百姓，动手却毫不包涵。
“干甚么呢？”沙摩莉轻手重脚地走过来。此时的沙摩莉已经是二十来岁的大女人了，固然来自蛮族，但比拟畴前，野气褪去了很多，使她越显得文静暖和。
“无所谓，”甘宁一蹬腿坐在船舷上，往肚里灌了两口酒，斜眼瞥了一下苏小四，“他是他我是我。哼，世道不就是如许吗，他们能伤害我，我就不能折磨他们？”
“但是大哥，当年金大哥也没像你如许……”
但自从甘宁做了水贼头领以后，状况却变得战役常不一样了。他没有像金龙那样将其他的水贼团伙摈除得四散奔逃，而是用挟制来的金银财宝大加皋牢，让本身的步队不竭强大。直到最后，这一支庞大的水贼团伙已经能跟本地的官员对抗。常日里也常有百姓笑谈，要帮手办点事，找当官的不管用，得找甘宁他们——他们比官员管用，当官的办不了的事，这伙人也办得了。
“大哥！”甘宁看到倒在血泊中浑身抽搐的金龙，脑筋里顿时一片空缺，发了疯似的一个箭步冲上去。
甘宁紧紧攥住金龙的手不肯放下，他的身子比金龙颤抖的还要狠恶。方才去开船的水贼兄弟们也一并围拢上来。顿时，江岸上抽泣声响成一片。
“这么晚了，不睡觉？”苏小四在甘宁身后三步远的处所站住。
甘宁对着天空吼怒，直到声音变得沙哑，他才像泄了气的皮球普通，软绵绵地瘫坐在地上，嘴角抽搐。
“闭嘴，”甘宁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乐意。”
苏小四咬了咬嘴唇，硬是把一大堆话憋了归去。
喂，你这家伙，就如许走了么？
“不会吧——”苏小四“嚯”地站起来，随即又懒洋洋地瘫坐下去，“切，随便他，我才不睬那家伙。”
沙摩莉完整被这一对儿朋友逗乐了：“口是心非，还跟没长大的小孩儿似的。”
甘宁坐在一艘船的船头，单独一人，光着上身喝酒。带着几分寒意的江风打在他坚固的脊背上。甘宁仿佛感受不到冷，仍旧自顾自地对月空望，任耳边游走的江风，将他披垂着的金黄色的头发撩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