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连成推不开霜兰儿,叹道:“兰儿,爹爹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好好活下去。千万别做傻事。”
“不!不要!”嘶吼声刺破长空。远处一骑飞奔而来,那样急,半晌不容缓。
霜兰儿眸中泪光闪动,字字仿佛心在泣血,“霄霆,求你了。你要如何都行,我跟你归去……”
霜兰儿起先迷惑,旋即亦发觉不对劲,屏息凝神能听到马蹄声如奔雷囊括。未几时,一脉玄色逼近,分不出有多少人马。
一张俊颜,在金光晖映下变得乌黑无人色,他反复着:
龙霄霆手中长鞭轻扬,东西尚未落地已被长鞭卷起,他握在手中细瞧,是银镜!曾经他送她的银镜,曾多少时,一道裂缝横亘其上,重新至尾,森冷骇人。五指收拢,他刹时将银镜捏得四分五裂,直至粉碎。展开手掌,碎屑飘落。
心底突然一沉,痛苦四溢,她俄然朝外大吼:“停下!这是哪?我要回上阳城,我要去见爹爹最后一面!”
“我没有爱上她……”
很久又很久。
语未毕,马蹄扬起的滚滚雪雾扑来,黑衣卫队刹时将他们团团围住。最后一骑奔驰而来,金袍于漫天飞雪中熠熠生辉,是龙霄霆。
那一刻,龙腾再忍不住心底悲哀,颊边清泪缓缓滑落。于此同时,霜兰儿无声无息地昏睡在他怀中。她的意义,他再不明白不过,她不想活下去,也活不下去了。俄然,他紧紧拥着她,仰天长啸,啸声中饱含悲忿,如暴风卷过田野,如风雨交集,雷电齐鸣。
“我没有爱上她,我不会悔怨。佩吟,我替你报了仇。”
龙腾声音沙哑,几近不能辨,“霜霜,对不起,我来晚了。”
心如有千万把利刃同时绞割,他哽咽着,目光刹时转为凌厉,对着甜睡的她大吼:“不,你另有孩子,你另有亲人。我们去争,我们去斗!我们去争皇位!将统统都夺返来!”
东方天涯,已有一抹灰白。他面庞绝美,现在却浸满衰颓,黛眉本如新月,现在却凝成痛苦的弧度,本有清辉般光芒的双眸,现在却比黑夜还要阴暗。
龙腾突然握住她冰冷的指尖,喉间转动着无声的痛苦。
很久,薄唇轻启,他终开口:“我发誓,让她受此苦痛的人,今后皆要百倍了偿!霜连成罪大恶极,助纣为虐,我怎能放过他!霜兰儿,你现在身份是泸州洛川知县之女,与霜家没有半点关联。本王念你曾经……此事与劫法场一事只当作不知。你亲口问问你父亲有没有做过!我不会冤了他!”
骗本身吗?他只觉本身就要崩溃,就要坠入深渊。俄然他嘶号一声,跪在雪地里,头狠狠撞上细弱的树干,却感受不到疼。再撞,还是感受不到疼。再撞,木屑被撞得四周飞扬,刺入他焦灼苦痛的双眸中,他还是感受不到……
四目对视,相互皆看不到对方内心深处。
金色晨阳洒落,却照得霜兰儿容颜惨白如雪花。
几近同时,两辆马车皆被射中车轴,“嘎”一声木楞断裂,接着“轰”一声,两辆马车次第倾圮。马儿吃惊,摆脱缰绳疾走,转眼无影无踪。
龙腾一步冲至龙霄霆面前。
顿一顿,他伸出一指,指向龙霄霆,一字一句,“但是现在,我与你不再是亲戚,你我是死敌!只要我龙腾活着一天,你别想当天子!”
夜太黑,霜兰儿看不清来人面庞,只模糊见他臂间挽着长弓,本身后抽出一支长箭,射出,长箭若流星,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斑斓的弯弧,再抽出一支,再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