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城北边,是连绵的龙脊山脉。翻过龙脊山脉则是茫茫草原,大漠群山,再往北就是北夷国领地。
“一,二,三……”
他神情非常安静,看不出一点情感的波澜,“四,五,六……”
霜兰儿浑身一颤,似有冷意刺入骨髓中,激得她汗毛倒竖。
夜太黑,霜兰儿看不清来人面庞,只模糊见他臂间挽着长弓,本身后抽出一支长箭,射出,长箭若流星,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斑斓的弯弧,再抽出一支,再射出。
想不恨,他做不到!
霜兰儿眸中泪光闪动,字字仿佛心在泣血,“霄霆,求你了。你要如何都行,我跟你归去……”
东方天涯,已有一抹灰白。他面庞绝美,现在却浸满衰颓,黛眉本如新月,现在却凝成痛苦的弧度,本有清辉般光芒的双眸,现在却比黑夜还要阴暗。
龙霄霆终究开口,“霜兰儿,劫法场是极刑,你承担不了的,还会扳连秋庭澜。父皇得知大怒,亲谕当场正法,本王领命朝廷,不能秉公,你给我让开!”
她的后背被利箭刺穿,如许的痛,她早感受不到,后背湿透了,不知是被汗水渗入,还是被血水渗入。
纵马车之人是玄夜,他回道:“霜女人莫急,你爹在前面的马车里。殿下和秋将军都安排好了,我现在将你们送出龙脊山脉。”
雪夜阴沉,没有月光,也没有星斗,唯有漫天细雪飘飞,缓缓落在她身上,她神情凄迷,似空谷幽兰,又似静夜荷花绽放。
搭弦,展臂,手抱满月,背挺青山,满上弓箭。
龙腾伸手去擦,却越拭越多,越拭越澎湃。心中酸涩四涌,面前垂垂恍惚,迷蒙中,只见她唇边溢出一缕鲜红,一点一滴,好似一朵朵凄美的红花在他面前绽放,又似一把锋利的刀在贰心头狠狠划过。
现在,龙霄霆亦是望着她。
龙霄霆停在那边。身姿昂长矗立,双手垂在身侧,一地霜雪反射出闪动的银光,尽数耀在他身上。夜色,飞雪,深山,松树和他构成一幅绝美的画。他朝霜兰儿望去,眸光似一柄寒剑。
想他龙腾,游戏人间,百花丛中过,从不留分毫感情,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玄夜神采焦心道:“不好,追兵来了。从速去树林中躲――”
他的话似一盆冷水浇在头顶,霜兰儿眸中溢满痛苦,祈求道:“王爷,看在我们曾经……放过我爹爹吧。”
霜兰儿愣住,眼里垂垂绝望。
听到爹爹亲口承认,霜兰儿神采刹时如残荷残落,冒死点头,“不,爹爹,必然有隐情,你奉告我!奉告我!”
霜连成瘫坐地上,沙哑着声音开口,“兰儿,该来的总要来,想躲也躲不过。火寒毒的确是我配制,用了你的血作毒引,才有厥后各种。你让我伏法吧,我是罪有应得。”苦海中沉浮二十多年,错也好,对也好,他实在太累了,现在只想摆脱。
她的泪水,俄然节制不住地奔腾而下,像止也止不住的山间清泉。
那一夜,温水湖中,他曾对她说:“霜霜,我有点喜好你了”,可俄然他又改口,“你本信赖?你真是太好骗了。见过傻的,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哈哈哈--”
“我没有爱上她,我不会悔怨。”
“我没有爱上她。”
正因为爱,以是不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