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之双手插在宽袖中,紧紧的握着右手上的银指环,一字一句的道:“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王靖之双唇紧抿似一条线,与杨毓四目订交,不疾不徐的道:“卿卿,回家待我。”
骏马飞奔,站在城门口的士族不自发的让开一条路。
一身右衽交叉领的红色烟罗杂裾裙,垂胡大袖,衣裙曳地,腰身束着锦带。腰间没有配着香囊,反而挂着一把班剑。她的脸上神情全然轻松,仿佛感受不到来本身边的目光。
王靖之心尖一颤,他呆呆的望着杨毓,眉头微微蹙着,他侧颜如玉,鸦发如羽,清楚是昔日普通的狷介淡雅,周身的清冷之气却愈发浓,若说昔日的王靖之狷介,却让人还敢一看,而本日,人们却在决计的不敢看他。
嵇夜双眉一蹙,抬高声音道:“你们没瞧见这女郎,双眸虽果断却隐含哀思?现在你们说甚,她皆是听不见的。”
世人目光看向刘伦,又看向杨毓,只感觉杨毓变得更加高不成攀,这时,谁还会在乎她的出身如何?这女郎但是获得竹林七贤亲口承认的!
不知是谁喊道:“绝世而独立,灿但是曜曜。”
杨毓微微举高低巴,看着王靖之,一字一句的道:“淇则有岸,隰则有泮。一岁之年,谈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说完这段话,杨毓自怀中取出得空的白玉环佩,她笑容不改,缓缓的走进王靖之:“阿毓寒微,配不得此玉,请郎君收回吧。”
一贯沉默寡言的山源捋捋长须美髯,笑着道:“阿毓这小人做的太也萧洒!”
杨毓眼眸一向看着王靖之,笑着道:“美吗?”
她目光高低打量着郗氏女郎笑着道:“郗氏道霁。”她瞟了王靖之一眼,目光没有涓滴沉沦的,又看向郗道霁,目光充满了浓浓的不屑,扬声道:“我的檀郎,滋味如何?”
一个傅粉郎君道:“杨氏阿毓轩轩若朝霞举,簌簌如春月柳!”
杨毓这话,说的刻薄。但是,她的神情朗朗,就是这么在世人面前讲出这话,那么的风采翩翩。
杨毓刚要说话,一边,谢元朗走了过来,他身着一身浅蓝锦衣,双眸似桃花,温润如玉,双手一拱,笑着道:“鄙人谢元朗,出身陈郡谢氏,当朝中正官,愿求娶女郎为妻!”他顿了顿,眼睛瞟了呆若木鸡的王靖之一眼,接着道:“求女郎看重!”
杨毓看着王靖之,四目订交的刹时,她双唇扬起,粲然一笑道:“靖郎,阿毓容色如何?”
本来喧哗一片的城门口,顷刻间静了下来。
刘伦大声叫道:“好通脱的女郎!”他微微顿了一顿道:“我辈中人,怎能为情(爱)痴缠!”
杨毓说,淇水再宽也有岸,漯河再阔也有岸。一年之间,你我有说有笑,心生爱意。曾经信誓旦旦,你却窜改了。归正你已经违背我们说好的,那便就此告终吧。
郗道霁面色一红,躲到郗茂身后,紧紧的抓着兄长的衣衫。
王靖之自来晓得杨毓清傲,却未想到,她高傲到这般境地,这份高傲容不得半点沙子,决不能有一丝隔阂。
世人复将目光看向杨毓。
王靖之胸口一闷,抚摩指环的左手略微一颤。
杨毓翻身上马,行动轻巧利落。
五人一听此话,纷繁转目看向杨毓,杨毓已经安稳的跨在顿时,短剑入鞘,那双紧握着缰绳的手,因用力过大而模糊泛着青白。
她微微勾起双唇,目光看向王靖之,双眸清澈如水,没有涓滴杂质,却透着浓浓的孤单,那是自宿世带来的孤单,沉似弱水,冷似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