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毓扬唇而笑道:“本日我便做一次如庾君这般闲散之人。”说着一抬头,将酒饮尽。
:“女郎,琴来矣。”
初二稳稳铛铛的落在天井中,见了这一幕,只想回身就躲,却仿佛已经来不及了。
她略微垂眸看着琴弦,唇角挂起自傲的笑容。那琴音即便是顺手即兴之作,却也足矣让人赞叹。
王靖之悄悄拉过杨毓柔嫩的小手握在掌心中,慢条斯理的道:“《幽篁醒梦》可做你平常熏香,《桃李》可在讲课时焚燃,《清心引》味淡而雅,可在弹琴时扑灭。”他微微顿了顿道:“《暖帐香》只待你我大婚之日,焚给我一人闻。”
庾蒿笑眯眯的将麝香递给王靖之,絮絮的道:“香料的炮制,直接影响熏香的品级。不及则服从难求,过分则兴味反失。唯故意神淡雅之人,才气炮制上品熏香。”
杨毓扬唇而笑:“郎君故意便制,如果制得不好,阿毓可不付钱。”
惊世之容与其一贯的张扬与素净,如一朵盛开的绝壁上绝美的花朵,伤害又让人忍不住去靠近。
祺砚捧着琴盒,一旁蓝芍等婢女摆上琴案,将帷帐内的熏香掐灭,又重新焚香。
杨毓听得风趣,又问道:“沉香温而不燥,行而不泄,扶脾达肾。丁香温中降逆,散寒止痛,温肾助阳。箩丝香中却有麝香与冰片,恐怕女儿家不宜多用,不知我平素熏的婴女香可否加上沉香与丁香这两味?”
杨毓笑了笑道:“我已经风俗本来的糊口,改不掉了。”
她刚烈,说:虽如蝼蚁,不惧存亡!
:“祺砚,将我的琴取来。”
杨毓心口柔嫩着,抿着嘴唇笑道:“你的。”
:“好。”
:《清心引》,虎魄、金银花、龙涎香、石斛、迦南香。
:“是。”初二红着脸,身影一闪,消逝在天井当中。
庾蒿略微沉吟了一瞬,道:“婴女香主料有檀香、乳香、虎魄、陈皮、白芨,将檀香压碎,乳香、虎魄、陈皮、白芨研磨成粉,再用花蜜调和,捏成鸡头米大小的丸子,贴上金箔,阴干后窖藏一个月,便成品了。”说话之间,他的语速一如平常,便是讲授到镇静之处,也只是微微叠指击案。
这是一个生于乱世却自有风骨的士族之女,她能温婉的烹出一壶香茶,也能奏出世情百态。她能窝在他怀中耳鬓厮磨,也能独立人间如松如竹。
:“沉香、丁香与檀香、乳香相冲,不如我为乐宣君制一新式香方可好?”
王靖之抬眸看了杨毓一眼,低低的笑了笑,接着又簌簌的写了第二个方剂:《桃李》,主料:沉香、柏叶、幽兰、菊花、白芷。
最后一个方剂,他微微思考了一瞬,不知怎地,耳根就红了红,缓缓的落笔:《暖帐香》:龙蒿、乳香、幽兰、丁香、广藿、雪松、麝香、龙涎香、沉香、虎魄。
王靖之玉手高抬取一浅盘,将研磨好的麝香倒了出来,奇异的是,那香末竟然没有浮起来一分一毫,尽数规整。
王靖之嗤笑一声:“好个俗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