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高岳蓦地双目一睁,蘧然打断:“不要说了!莫非你想干政么!”
高岳勃然大怒,恶狠狠地瞪视杨轲,斥道:“没有朕的答应,哪个让你出去的?现在就滚出去,不然朕当亲手取尔性命!”
皇后晓得后,谅解下人们的痛苦和难处,也心疼天子日日煎熬,故而不管大小事件,都干脆亲身伴同供奉奉侍,免得又有无辜之人触上霉头,被莫名连累。高岳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些感到。嵇云舒晓恰当前国事告急,但为了不增加高岳的负面情感,她倒是强自忍住各种疑问,尽量躲避相干话题,只找些轻闲话儿给高岳舒减缓压,无法高岳毕竟还是有沉重的承担压在内心,他底子不想多说话。
“陛下如果亲征,则我国度危矣!”
俄然,心中无端想起了畴前寄父语重心长的敦敦教诲。寄父那严厉中又带体贴的面庞,也刹时闪现在脑海中。好似有电光闪过般,高岳猛地一惊,展开了双眼,他伸出双手,狠狠地搓着本身的脸,很久后,他抬开端,用力摇了摇脑袋,仿佛是想将甚么给抛弃似的。
嵇云舒当即住了口,怔怔地望着高岳,心中出现委曲,但却强自忍住。高岳猛地站起家来,像饿狼般缓慢地转了两个来回,调子一提道:“他来不过是叫朕再忍忍,要信赖韩雍能够有体例却敌。朕几近将倾国之力交给韩雍,他却搞成现在这个局面,如此孤负朕的希冀,叫朕还如何能够信赖他!朕意已决!明日便亲征,待朕到火线后,定要当众将韩雍撤职问罪!”
杨轲毫不畏缩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陛下身在危局中,有些事情便蒙蔽了圣裁。现在,石虎亲率数万精锐,在荥阳对我虎视眈眈。因为有虎牢反对,且支雄亦未大获全胜,一时没法与他照应,故而石虎临时按兵不动,乘机袭我。如果陛下当前率洛阳禁军北去亲征,则京师薄弱空虚,如同累卵。而情面汹汹民气动乱,届时势面崩坏难以停止,正中石虎下怀,纵是虎牢怕也挡不住敌虏了!而如果洛阳当真沦陷,恕臣直言,陛下今后局势便去矣!”
败报纷沓而来,京师震悚,军民不知所措。天子高岳急怒交煎,连下诏旨催促,但韩雍罕见地不为所动,仍旧龟缩在岸边绝地,坐视赵军一日日越来越逼近。高岳夜不能寐,决意亲率京师中最后的禁军三万御驾亲征,杨轲劝谏,被天子采纳。
高岳仍然闭着眼睛,沉默半晌后,闷闷地迸出一句。皇后在旁忍不住轻声道:“陛下!杨相国智谋超远,陛下和国度一向以来深为倚重。现在情势非常,正该多听听他的定见,何如拒而见之?恐怕不……”
书房内,高岳正在单独郁郁地坐着闭目养神,皇后嵇云舒在身边陪着。连日来,天子情感烦躁易怒,不似常日里的刻薄亲热,已经因为些许小事而迁怒于下人数次了,连周盘龙都被斥责了好几次。故而包含唐累在内的一众宦侍宫女等等,都惴惴不安,愈发谨慎翼翼。
杨轲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臣自遇陛下以来,尝暗自感慨上天眷顾,使臣有幸跟随明主,实现廓清天下的抱负。但是圣君创业,老是栉风沐雨,岂有一番坦途!现在,国事艰巨,导致陛下焦心气愤,但请陛下再听臣一回,若败,届时请陛下杀臣以谢天下;若捷报传来,则请陛下当众治臣无礼之罪,斧钺鼎镬,臣也甘之如饴。”
案下数人,包含皇后在内,仍然跪伏着不敢出声。沉默半晌,高岳又重新拾起来谢艾的奏疏,逐字逐句细心看了起来,一遍以后,再复去读,足足三遍,他才渐渐放下信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