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勃然大怒。他的祖父杨骓,乃是杨骏的堂兄,杨骏被诛杀时,杨骓正在长安供职,逃过一劫。厥后时势变动,至司马邺即位,念及毕竟曾是重臣之兄,又朝廷草创亟需用人,且杨骓脾气相对平和也不似杨骏那般刻薄放肆,便就既往不咎,还任杨骓做了五兵尚书,也算是长安城中的王谢。
晋武帝驾崩后,杨骏一时只手遮天。但杨骏为人严格且刚愎自用,不纳良言,遍树亲党,冷淡宗室,贬斥良臣。终究导致晋惠帝皇后贾氏政变,随后身故族灭,更且直接激发了八王之乱,说他是激发晋朝鼎祚颠覆的始作俑者,也并不算冤枉。
万一,或者万一当着天子的面,竟然闹出了性命来,她云娘也逃不得干系,毕竟这场冲突也多数因她而起。云娘花容失容,也不顾会不会再引来更多的目光,仓猝站起家来,对着杨玉低声哀告道:“杨公子,你不要如许。万一惊了圣驾,如何是好。这位公子,也是偶然冲犯,你不要再计算了,好不好?”
“何事如此鼓噪?”
“陛下便就晓得,看我祖父面上也不会指责于我。云娘,这不关你的事,你且安坐便是。这个小贼,不晓得如何做人,我便教他一教,让他也晓得今后甚么话不该说,甚么人不该获咎。你放心,我不会要他的性命,最多打断他一条腿,略做惩戒罢了。”
高岳面沉似铁。他看出了那男人对云娘毫不粉饰的的倾慕,莫名其妙心中就模糊有些不舒畅,现在听那人竟然出口伤人调侃于己,又对云娘一再能人所难,当下便再难按捺不忿。
很多人停下了杯箸,齐刷刷的望过来。云娘严峻焦心,只是苦苦低声奉劝,还偏过甚来,对高岳几次摇首,表示高岳不要跟杨玉出殿。周盘龙见高岳仍未出声,也一言不发,面无神采的盯着杨玉。口舌之争不是他善于,也不屑和杨玉这类外强中干的公子哥辩论。周盘龙不吭声倒不是有哪门子顾虑,纯粹是因为见高岳没有甚么较着唆使,故而他便临时蓄势哑忍,冷眼旁观。
五兵尚书,近似现在的国防部长,乃是当时正三品的高官,也算朝廷中枢内,屈指可数的大员。那杨玉傲然道:“更且我的叔祖,说出来吓死你,乃是先丞相文长公!我杨家公卿满门,朝廷重臣,你有几个胆量,竟然对我言出不逊?”
时过境迁,连八王都已化尘化土,当年杨骏祸乱朝廷的事,也渐渐不被人所提及。杨骓一家后辈在长安,又垂垂以望族自居,自发财门厚重资格甚高。
听杨玉趾高气昂,高岳还是端坐未动,只冷哼一声直截了当道:“国朝之乱,祸启杨氏!尔身为杨门子孙,正应改邪归正,自省自警,何如不思经验,仍然这般嚣狂仍旧?”
高岳端坐不动,抬起面无神采的脸,目光如电,直刺那男人的双眼。那男人哼了一声,干脆走到高岳身前,居高临下睨着道:“那里来的知名之卒?这般不知礼数!你可知我是谁?”
“云娘,为安在这里闲坐,我来敬你一杯……哎?如何,你但是哭过?”
云娘捕获到了氛围蓦地变得有些锋利,又怕闹出波折来,忙凑过来对高岳低声劝道:“此乃当朝五兵尚书杨公的长孙杨玉,公子你还是算了……”
云娘不肯随他同去,那男人却一再美意相邀,固然没有甚么无礼用强之处,但必欲要云娘答允本身,一同分开。云娘婉拒几次未果后,颇显难堪,竟不自发的望向高岳,目中似有乞助之意,那男人和高岳顿时都垮下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