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迈出门,阿玄与宰夫买便已被伊家之人引至面前,伊贯这才暴露惶色,拂开扶着本身的下人,佝偻着腰,颤巍巍地要朝阿玄见礼,口中道:“不知君夫人驾临舍间,有失远迎……君夫人恕罪……”
周季持续苦劝:“太师!想你伊家,数代对庚氏忠心耿耿,太师你亦帮手过数位穆国国君,现在却遭庚敖小儿如此热诚,太师你莫非甘心就此作罢?服虞托我哀告太师,只要太师到时出面,以太师之声望,必然一呼百应,待助他登上国君之位,他不但要令太师官复原职,加官进爵,且会将庚敖现在所行之新法全数废黜!”
方才那男人不敢说下去的,想必便是此话了。
“沧海横流,方显本质。老太师,值此国难之际,不止国君与我,另有千万千万如我路上所遇的乡野穆人,无不盼着老太师能再次成我穆国之砥柱,再定民气。我代国君,于此先行谢过。”
那男人不敢再说下去了,愣住。
“国之宗庙社稷,本为无上之所,便是国君入内之前,亦须沐浴焚香,以示敬虔,但现在,你们应也听闻,丘阳之宗庙社稷,俱已成为我穆国之人的庇所!此亦为国君之意!国君有言,非常期间,开宗庙社稷助穆人度过难关,绝非是对先祖之不敬。倘因赈灾不力,令我万千穆国子民无瓦覆顶,此才是对先祖之大不敬!”
毫邑邑君唯恐君夫人有失,一向在近旁跟从,见状,立即命军人将那人捉去邑府施惩。
“据臣所知,周季少年时,曾与臣之族弟公子服虞密交,后服虞以庶出与文公争位未果,被封于边地,两人便垂垂冷淡,至这十数年间,看似再无来往,然臣一向狐疑……”
在一片带着思疑和不安的嗡嗡声中,阿玄表示世人噤声,随即大声道:“诸位父老国人,你们可知我本日何故会来此?我来,并非出于我本身,乃是受汝国君所遣!你们穆人的国君,他带着你们英勇的后辈儿郎,现在人虽远在关外与敌浴血而战,但他无时不刻心系海内,得知都邑一带产生地动,当即遣人快报于我,命我告朝堂群臣,曰,数百年来,穆人先祖何故孜孜梦求东出,现在,他又何故领穆国后辈出关而战?为的,乃是国之安危、民之福祉!现在国度遭难,第一要务便是抚民赈灾,不成叫我穆人因天灾饿死冻死!”
阿玄目露体贴,道:“我畴前是医女,不敢说医术有多高超,但确也能看些疾病。老太师若信我,我可为老太师诊病,看可否助老太师稍解病痛。”
邑君亦是被她方才一番话听的冲动不已,何况内心更是清楚,国君现在战于外,海内逢灾,若抚民不力,万一引出动乱,本身难逃其咎。
阿玄沉吟半晌,道:“我与你同去吧。”
他皱了皱眉,“老夫怎听闻,都城当中,现在大家都在奖饰国君和阿谁君夫人,等着败仗而归,何来的民气惶惑之说?”
长久寂静过后,伊贯道:“君夫人此为何意?老夫受不起。”
这一拜,不但伊贯怔住,连一旁的宰夫买也愣了。
周季忙将他半扶而起,抚他后背:“是,太师!现在庚敖小儿和晋颐在曲地相持不下,楚人又攻打秭地,都城兵力空虚,国人遭地动之灾,民气惶惑,恰是天赐良机,是我等与那庚敖决一死战的机遇!倘若白白放过此等良机,今后不久,恐怕你我全都要步晋国公族的后尘,将来如何死都不晓得!庚敖之狠,毫不在妫颐之下!即使太师你想让步,他也毫不会放心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