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心惊,本来,太夫人并未穷究,现在七娘子当众这么一说,本身百口莫辩,竟真的脱不了干系了……
“……昨日大夫人返来,就把周大媳妇喊出去,狠狠怒斥了一顿。周大媳妇是伯府的世仆,之前在伯府,也是有几分面子的人物,被大夫人怒斥的头都抬不起来呢!”
周氏不由心火乍起,面色微沉,坐直身子喝道:“行了,别在这儿碍眼,赶明儿去庄子呆上半年,好好学学如何做事!”
鸢时喋喋不休地说了半晌,见云初只是怔怔地看着牡丹,也不接腔,有些难堪。她瞄瞄劈面的宫芷,见宫芷眼观鼻、鼻观口,垂手站着,也不帮着劝和……鸢时狠狠剜了她一眼。
大夫人的威压,可不是普通人能接受住的,周大媳妇看似罚的轻,在这类内宅权力瓜代的时候,被远远打发走,对于那些极有脸面的管事妈妈,影响当真不小。
自从多年前,大夫人帮手太夫人管家今后,便是内院里除主子以外,说一不二的人物。
第二日凌晨,在太夫人处用过早餐,云初来到周氏所居的快意院存候。
说到这里,她捂嘴一笑,侧身避开,“您可别跪我,您是伯母身边的红人儿,我可罚不了您!”
也曾有那么一个“夫君”,到了牡丹花季,老是会去摘下最鲜艳的,送来给她簪花、插瓶……
云初面露羞色,并不言语,猎奇地望着屋中跪着的妇人。
如果原主,定然没想到,一贯慈爱的伯母,能对侄女儿的奶妈动手,见周妈妈如此姿势,念着以往相处的情分,或许会笃定是个不测,揭过不提。当真是好算计。
见云初出了苑门,周氏将茶盏狠掷于地上,瓷片的脆响声,将廊上挂着的鹦鹉惊得乱窜。屋内碎片四溅,丫环们个个噤若寒蝉。
话音刚落,氛围顿时静了一静。
锦帘掀起,郁郁香气劈面而来,一水儿紫檀家具,软装铺设多用大红金丝的缎面制成,周氏悠闲坐在榻上吃茶,正中跪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仆妇,几个丫环屏息立于玫瑰椅两侧,见云初出去,丫环们齐齐见礼。
院子的西北角,几株牡丹矗立直立于石栏里,模糊有绽放之姿。
宫芷的轻唤声打断了云初的思路,正屋锦帘翻开,众管事婆子次第出来,敛声屏息,见到云初,也只是冷静见礼,半晌退得洁净。
周氏冷不丁碰个软钉子,话说到这份上,周大媳妇一个失策之罪是跑不掉的,本来只是想给云月朔个台阶下,哪想到,一贯不谙世事的七娘子,竟如此得理不饶人!
屋中的丫环们,不着陈迹移开了眼,周大媳妇是建国伯府的家生子,作为陪嫁随大夫人来到云家,本是大夫人的亲信管事。
鸢时从正屋轻巧走来,亲热中带着几分不觉得然,将云初引向正屋。
闹完这一出,周氏没了谈笑的兴趣,恹恹地端起茶盏,隐有送客的意义。
“娘子,大夫人似有些不太欢畅。”
这几株牡丹是周氏心头最爱,由专门的花匠侍弄。再过一个月,牡丹盛放,院中更显繁华之相。
云初视而不见,也端起茶盏吃了起来。
“初儿来了,快让伯母瞧瞧。”周氏放下茶盏,面带亲热浅笑,起家将云初拉到榻上坐下。
悠然吃完茶,云初起家告别。
云初站在牡丹前,漫不经心肠,听着周氏大丫环鸢时,在耳旁低语。
现在蒲伏在七娘子脚下……丫环们不敢多看。
“她若欢畅,我就该不欢畅了。”云初意味深长地说。
周氏最喜热烈,台阶上,丫环红红绿绿站了十几个,正屋模糊传出婆子们的议事声。在如许平常的凌晨,倒显得比松澜院更繁忙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