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德公主挑了一只肥白鱼儿,拎起鱼尾摔在案上,把鱼摔晕畴昔,刮开鱼肚,切下鱼头,净水一过,让沉香捧一只琉璃盘子来,一柄银刀把腴鱼片成薄片,似重瓣雪花万寿菊那样叠在盘子上。卫修看得目瞪口呆:你从哪儿学了杀鱼?广德公主那里会做饭,她脚没踏过厨房,手没碰过菜刀,看她如许顺手,显是杀过很多回了。不但卫修惊奇,沉香也瞪大了眼睛,她日日服侍着广德公主,丹凤宫的小厨房她进都没进过,日日要喝的细粥,她也不晓得是经了多少道工序才磨出来的,又是从哪儿学来的杀鱼?
我传闻袁相在修礼定制,非等得律条定下来再改不成?兄妹两个说话,怀安就在一边听着,归去又奉告他爹,从速请人算日子好完工。说完了这些广德公主便又叮咛厨房做些清爽小菜,等卫平返来立时就能吃上热的,行军兵戈要么吃干粮,要么吃肉干,可贵回家便吃些汤水,春日里白虾做成丸子汤。庄上送来的肥白鱼嫩子鸡和鲜竹笋,筹办百般精肥肉,夜里吃包儿饭,广德公主晓得今儿送活鱼来,一时髦起,换下衣裳,亲身去了厨房,挑了一条肥白鱼儿,要亲手片鱼脍给哥哥们吃。卫修觉得小妹只是指导厨房,她年事大了,也该晓得些厨事,怕小妹有不快意的处所,等哥哥返来要捶他,跟出来一看倒傻了眼,广德公主正卷着袖子,手里拎着一条活鱼。
府里还是刘家那些旧人,从业州跟着到都城来的,管事的就是怀安的爹,她领着卫管事往正堂去:叔叔哥哥在外,姑姑在宫里一向都惦记取,只抽不出空来办理,既我返来了,也该理一理,把这些违了制的东西都收到库房里去。卫管事一怔,这座王府没遭过兵祸,当时留下便是给国公爷的,内里件件家具器物都是全的,甚个屏风宝座,甚个金漆雕龙交椅,这些都还摆在正堂上。
广德公主眼都不眨:春日宴的时候看宫奴片的,这有甚么难的。她说得理所当然,连沉香都信了,这些鱼片好了淋些酸桔汁沾上小虾酱,味道还更鲜美,不等卫平返来,卫修先吃了一碟儿,感觉mm公然是个学武的质料,刀这么快,手还这么稳。一面吃一面承诺她:你想学武就学上几式,我叫人给你造一幅弓箭,再打一对剑,女人家走些轻灵的门路。
卫平到家上马,把马鞭子递给帐前吏,卫管事便把广德公首要拆藻井兽首的事奉告了卫平,卫平一怔,秦昭先笑起来,两个一贯要好,卫平回家用饭,把他也一并带了返来,闻声卫管事回报,也跟着讶异:善儿公然懂事了。
连皇城都遭抢过一回,这儿却好好的,也不免多些刺眼的东西了,屋里华贵些还不打紧,兵祸起家的,哪个家里没一库好东西,客堂书房另有檐上的兽首清清洁净便是。这些工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挑破土完工的日子,还要到工部去把代王府本来的旧图纸都寻出来,卫修一听奇特起来:如何竟想到这些了。广德公主抿抿嘴巴,就是此时想不到,想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甚事都做在前头,也没甚不好,给姑姑少添些费事,前儿一条翠羽裙子都闹得那样,我们家这些,不比裙子刺眼?广德公主手指一伸就点在紫檀木屏风宝座上,除宝座脚踏以外,另有两只仙鹤一对儿熏炉,前头另有两个垂恩香筒,这就已经僭越了。屋里头要清算的东西算多,要紧的改门改道,广德公主一一叮咛,卫管事口里应了,还等着卫平返来再决计。广德公主说上一句,怀安便记上一行,全部院子逛了个大抵,兄妹两个坐在亭中,卫修此时幼年,却也不蠢,本来想不到这些,是立国十年,前头几年都跟永初帝住在一处,也是攻占下来的王府,住了这很多年,还没往上头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