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公子请。”李桐点了杯茶,表示季疏影。
这一处,和别的各处亭台楼阁一样,都设了红泥小炉,茶桌茶具,以及几样点心,备着李信等人到处走到处闲坐喝茶。
李桐这句请,划破亭子里的喧闹安然,季疏影仿佛受了惊,竟有几分慌神,“啊,多谢,好茶!”
那一刹时,季疏影内心竟涌起股浓烈的自惭形愧,对方如睛风霁月,他却鄙陋不堪。
水莲几近没有声音的盛水烧水,李桐专注的焙着茶碾着茶,季疏影专注的看着焙茶碾茶的李桐,亭子里,只要银壶里的水,响着将开未开的咕嘟声。
暖阁诸人也跟着出来,一群人边走边散,有的停在这里,有的驻在那边,有的单独一人欣景发楞,有的三两成群高谈阔论。
“这就叫巧夺天工。”季疏影接了一句,“不但赵兄,连我也感觉这四周风景天然,涓滴没有野生雕饰的陈迹,这园子,是令妹打理的?”
“闻到了茶香,本来是女人。”季疏影长揖到底。
“是,舍妹目光不凡,归正我是甘拜下风,不但这园子里的景色,明天的文会,也是舍妹的经心安排。”李信笑应道,“选在这里,也是舍妹的意义,我本来感觉水阁里更好,舍妹说水阁看出去风景单调,再说现在气候寒了,水阁里只能生炭盆,不好。”
“这暖阁里通了火龙?”吕炎反应极快,“怪不得我这脚底下暖气升腾,这分开炉节还远着呢,你们府上这就……”吕炎手里的折扇乱挥。
“我感觉都城伯父家还好,故乡端方更重。”季疏影的堂兄,进京备考春闱的季疏桐笑道:“当年我们在族学里,常常有人冻的手肿,就是因为不到开炉节,别说生炭盆,连手炉都不准拿,我记得有个族侄,母亲娇惯,分开炉节另有十几天,就偷偷给他备了手炉,第二天就被先生看到了,在内里跪了一天。”
李桐笑起来,茶好不好,要喝了才好嘉奖,季家这份客气里,老是少了份朴拙。
“季公子。”水莲曲膝见礼,李桐站起来,回身看着站在亭子外的季疏影,笑容明朗,风雅的如同来的是她的闺中好友,或者,她是李信,偶遇了季疏影这位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