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虽虚长几岁,倒是打小买进府来,又是柴夫人亲身教诲丫头,就怕性儿不稳,勾柴世延荒唐了去,故此教诲甚知端方,这董二姐儿,自小卖入风月,十一二便破了身子,迎来送往,成日与那老鸨龟奴,嫖,客一处,厥后赚了银子还好,小时也没少挨吵架,坏一坏便被老鸨按住吵架一顿,满嘴里娼,妇婊,子骂甚是刺耳,早学嘴头聪明。
玉娘忙把那赵婆子唤过来道:“莫不是你们服侍不经心,如何人病如许才去回话?”
玉娘让秋竹拿他外头衣裳帽子,与他穿戴安妥,来两个出了门直往翠云院里去了,进了里屋,丫头扒开帐子,瞧见床榻上躺人,玉娘愣了一下,只见人病都走样儿,神采暗淡染上一层青气,枕畔青丝是干枯蓬乱,闭着眼,气味都微小了,暴露了些许来世风景,便闻声响动,也不见睁睁眼。
见这风景,柴世延火气上来,神采一:“还问甚么?定是这些下人惫懒,来人,把这刁滑婆子拉下去先打十板子。”
论起来也不是甚么大事,按理说,虽同是妾氏,也有个前后,翠云便再不对劲,却占着二娘位子,董二姐见了便不见礼,称一声姐姐也是该,不想这董二姐院中出来粉头,是个踩低捧高踏实权势性儿,玉娘她尚且不放眼里,何况这个白占了名儿,却连爷身子也近不得翠云。
翠云是柴夫人做主让他收了进房丫头,当初跟前服侍两个丫头一个翠云一个翠巧,翠巧性子聪明,生肤白貌美,他天然喜好翠巧,当年也想着收了翠巧,何如他娘死活瞧不上翠巧,白等寻由头发卖了出去,却把翠云留下给了他。
现在被玉娘一说,才站起来道:“既如此,爷跟玉娘一起去瞧瞧她。”
说着起家下炕,秋竹使了小荷去唤陈婆子,本身拿了玉娘外头大氅与她披上身上,玉娘瞅了柴世延一眼,见他解缆意义都没有,内心暗道这厮没交谊,只今儿这事不定有甚么肮脏,须当与他一处去才好。
柴世延也是没想到翠云竟病如此短长,打畴前两年,病了一场过后,翠云身子就不大好了,听得三朝两日卧病,日子久了,也就不睬会了,只他不睬会,却也是他女人,哪容得下人怠慢。
这婆子听了这话儿,眼里老泪直流,想他服侍了二娘这些年,往年纵爷再不待见二娘,也能勉强过得日子去,只自从那婊,子进门,不敢大娘跟前猖獗,倒来变着法儿欺负二娘,几次三番赶上,治了气也不与人说,闷内心,日子长了,可不就成了病,二娘性子软,挨了欺负,声儿也不敢吭,便是病了,也不让去回,白比及了现在这般。
玉娘要可不就是这句,现在人证俱,她瞥眼瞧着柴世延,抿了抿嘴,故作为莫非:“爷瞧这儿……”内心暗道,我倒是要瞧瞧这厮如何发落……
想到此,玉娘冒充儿喝了一声道:“你这婆子嘴刁,怎胡乱编排起主子来了,二姐常日与我存候问礼也算恭敬,便有些个甚么不当也决然不会说出如此粗鄙之言,打量这里是个甚么处所了,由得你如此这般胡言。”
说到这里,住了话头,一个劲儿直叩首,咚咚磕下去,直磕额头鲜血直流,玉娘便知她定有话说。
却上月里,与她制了一会儿气,才落了病,那日去上房存候,赶上前夕落了雪,廊下还好,那院外路上却有些湿滑难行,又兼通往上房院路上铺了石板,翠云本先到一步,因前头走,董二姐落了后,按理说,就该前面跟着,不想董二姐霸道,几步挤到前头来,那石板虽窄,却也容得下两人行走,只这董二姐,却非要本身头先,让翠云掉队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