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凰城地属天人交界之处,灵力极盛。阵法依托吸食灵力为生,自是那边灵力最胜,那边便是关押蒹葭之处。
无量笑意更胜:“吾是仙身,自是神通。小丫头,你可想晓得,你何时能离开苦海?”
锦帕心中一震,有些赧然避开齐王手掌,垂了头道:“无妨事,锦帕,未曾放在心上。”
二人运了法,隐了身形向地底探去。苏慕得了闲暇扬眉问道:“蒹葭所赠?蒹葭仙子法器乃是一柄荷梗,怎得赠你匕首?”
无量感觉有些风趣:“小丫头年纪不大,怎的这般心狠?”顺手一辉,屋子里灯火骤亮,他笑了靠近她:“让吾算一算,你本年十六岁,生辰在仲春,在这阮府,已呆了十年了。”
齐王似是不堪醉意,枕了狐裘枕,满室氤氲了烛光暖和,锦帕抬了头,认当真真道:“不过统统都会畴昔的,锦帕现在已找到了最贵重的东西,惟愿齐王洪福齐天,又有真龙血脉,定能心想事成。”
齐王兀的一笑,竟不答话。
苏慕点头:“不知。”目睹无量又要气急,弥补了道,“天演卦象显现,蒹葭地点阵法重重,呵,一想便知。”
直到她半夜梦回惊出一声盗汗,蓦得展开眼,无量噙了笑,斜斜倚靠在她床头。
原是齐王排闼当时无量正要发作,苏慕眼疾手快念了隐身诀,无量一道仙诀落空。咬牙道:“苏慕,现在你还要挡我?”
她每日刀口上度日,取人道命手起刀落。花一样的年纪,却在刀光剑影里染了一身的鲜血。她不晓得本身从那边来,父母姓甚名谁。只晓得杀了更多的人,拿了更多的赏银,就能早日逃了这樊笼。只是她半夜梦回,愈来愈多血肉恍惚的尸身向她索命。她一次又一次的从梦中惊醒,如许暗无天日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
蒹葭凛然一笑:“神仙是来讽刺我的?”
无量苦笑道:“若不是这血祭诀,岂能这么快探得位置。我已顾不得这很多。何况,何况吾也不觉痛苦,因了那匕首,原是蒹葭赠我。”
阮家老爷不动声色收了这七岁的小丫头,蛇蝎一样的心机。竟将蒹葭送至了暗卫,十年打磨,蒹葭成了阮家最好的杀手,成了阮家最锋利的一把刀。
无量耸了耸肩,无所谓的唔了一声:“吾不是来寻仇的,吾只是来找个乐子。”
蒹葭用被子蒙了头:“不想。”
无量摇了点头,“你莫要曲解,本日是那乞巧节。平常女人都要去逛了灯市,你可想去?”
无量微一点头,念一道通天诀,凌于玉苑最顶处。虽障眼了隐身诀,仙力还是引得树叶沙沙作响。无量闭了眼忽的从身侧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朝手腕深深划出一道血痕。血珠簌簌滴下,念出一道烦琐的符咒,蓦得刀刃寒光一闪,无量猛地挣了眼:“蒹葭!”
身侧忽飞来无数细针,隧道里蜿蜒盘曲一片乌黑。那针尖竟如同长了眼般幽幽闪着蓝光,直向二人戳来。目睹即要刺穿皮肉,苏慕运了灵力啧了一声:“本来这隧道里还藏有这等构造,真是心机周到。呵,雕虫小技。”
无量有些诧然:“怎得十六年级,性子这般倔?内里那大好天下,你见过多少了?”随即了然:“是吾忽视了,你自小流落,未曾好好做过一日女人家。”
彼时蒹葭还不叫蒹葭,是康鉴十四年夏家的蜜斯。夏家泼天繁华,连当时的天子南巡也钦点夏故里林为避暑之处。也是这繁华,惹了满门抄斩。朝堂上风云瞬息万变,敌对的阮家递了奏笏告夏家通敌叛国,手札暗卫证据各种,蒹葭彼时仅六岁,圣旨将至,家母冒死托了小厮将孩子送出,谁知那小厮贪恐怕死,前脚拿了万贯白银,后脚就将蒹葭送到了阮府门前讨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