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斜睨他一眼,缓缓说,“你把统统想得都太简朴了。你觉得楼家不跟秦家抢,就没有别人跟秦家抢了吗。何况他楼啸天还不是抢的,人家啊……是众望所归。”一声幽幽的嘲笑。
少年听罢身躯不由地一震,猜疑道,“甚么千军万马……”
目光逼人。
可这人间之事如果都要一个启事,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文人骚客的伤春悲秋了吧。
时下一团乌黑,鲜有动静。
苗泠泠咽了咽口水,不敢直视那双惊怔到难以置信的眸光,随便道,“你别看我啊,不关我的事。又不是我把他送去了玉龙雪山……”
还是清冷的日出之宫。
无忧眼神一黯,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感受透心冰冷,想了想,又问,“苗大哥,你可知同业的有没有玉嬷嬷?”遐想到玉嬷嬷昨日的非常…同业之人里必有她!
要说夜深人静鬼鬼祟祟的除了这父子二人,那便只要苦寻玉嬷嬷的无忧了。
“谁!!”
心慌了。
无忧一脸猜疑地打量着他,满脸写着“你有病吧?”,咕哝道,“我才没兴趣观赏你撒尿。”
她不知不觉走到日出一宫,放眼望去,杳无人迹。心口倏尔一紧,压抑很久的打动顿时节制了她的思路。
“一只玉笛?”无忧迷惑道。
无忧摇了点头。
多少年后无忧想起这些断壁残垣式的良辰美景,会心一笑,泪眼恍惚,亦或是淡然置之……现下看来,都有点为时过早。
失神的半晌,额头模糊感遭到了少年指尖淡淡的凉暖。
“……”
“甚么时候走的?”无忧忙不迭问道。
男人眉头深锁地望着满池月色,耳边却蓦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咬了咬牙,无忧胡乱穿好一件衣服拿动手里的油灯便撒腿跑了。
男人笑了笑,叹道,“粗鄙丫头?你如果晓得她是谁就不会这么想了。”
“这个嘛……”苗泠泠游移了一会儿,耸了耸肩无法说,“归正他已经走了就是了,你没点修为,想追也追不上。”
“爹!……”少年嗔道。
只是……
她又能活几个六年啊……
一样清冷的,此时现在,怕是倾泻一地的月光罢……
无忧一觉惊醒的时候刚过四更天。
少年没有反问,双眸熠熠,明显是在等后话。
苗泠泠如此这般地看着女孩垂垂远去的背影,直至化成远方墨点消逝于浑沌暗中,终忍不住哀叹了口气。
“苗大哥……”
男人哼了一声,说,“你当晋连孤这么多年的忍辱偷生是白活吗。一个白芙儿,啧啧啧……红颜祸水啊!”
不似平常洁白如雪,反倒多了一丝刻毒意味。
她下认识地抓住枕边的蚀青,严峻地唤道,“嬷嬷…玉嬷嬷……”
眸如寒电。
少年似有不满地小声应了个“是”,马上化为一道剑光夜空中吼怒而去。
蓦地回身,无忧气鼓鼓地盯着半夜里鬼影一样的苗泠泠,骂道,“大早晨的不睡觉出来干吗啊!”
少年怔了怔,不屑地哼道,“我晓得爹的意义。晋连孤他孤家寡人一个,亲生女儿都许给了楼家,势单力薄的,他难不成还要抢城主?何况他还杀了……”两个字刚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归去。
“你懂甚么,”被少年唤作爹的男人冷哼了一声,道,“他楼啸天要不这么做,楼心月这条小命不出个三两天就没了。”
无忧神采一惊,结巴道,“如何能够,玉婆婆她和霍……”俄然想起好久之前那晚玉婆婆迷迷瞪瞪对她说的一句话,“我呀…我一辈子就一小我度日了……”,又想起昨日之语,“实在嫁不嫁,倒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