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晋柳儿忙小跑畴昔,拉住了晋连孤的手,故作撒娇道,“你跟卓哥在说甚么?”眼角余光却全落在了身前的一袭黑衣上。
“把廖老爷子请来夜宫呆几天吧。”魏小小顿时灵光一闪。
犹疑了一会儿再抬眼看去,一袭黑衣终是消逝在了黑暗里。
殊不知重新至尾,字字句句,都一滴不漏地进了窗外人的耳朵里。
“你问这个何为么?”晋连孤冷冷道。
“你不是也晓得了吗?”晋连孤斜睨了她一眼,说,“你回房里好好歇息吧,我和行卓另有事儿要到书房里聊聊。”
“人蛊…”楼啸天饶有兴味地咀嚼着这二字,反笑说,“本来是为了炼人蛊…”
莫同忆本一脸猜疑,一字一字地低声念出后顿觉头皮发麻。
不知是谁冷哼了一句。
“行卓。”晋连孤低唤道。
另有萌发已久的,昏黄的,热烈的,却始终不能暴露的情素。
“实在白芙儿被杀,也实属不得已……”莫同忆很有感到的一句,突破了一刹间的沉寂,“白老四噬杀成性,还不是因为偷炼族中禁术而走火入魔。相传白银一族男童女童成年之时须发尽白如同垂暮白叟,白芙儿一死,这世上再无少年白头之人了吧……”
迈出那么些步子,惹了那么多祸事,假装那么多次若无其事……
晋柳儿一把拭去了落珠儿似的眼泪,粲然一笑,问,“卓哥,妹子有点事儿要就教你呢。”
晋柳儿一怔,反问道,“‘霍亮’?为甚么我向来没传闻过此人……”
一个皱眉。
说话者恰是楼啸天。
“甚么?”
当下只听他持续道,“晋连孤的半子中了邪蛊,他身为岳父,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来都来了,怎的又走?”晋连孤招手表示,那黑衣人蓦地回顾,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前作揖,额头上已然排泄了精密的汗珠。
十几年的恩仇情仇,如果能够等闲地烟消云散,滚滚尘凡,怕是也没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了。
没有回身。
最不幸莫若伉俪间的貌合神离,最心寒莫若兄弟间的勾心斗角。
明显不过半晌,却似经年累月。
万籁俱寂,连天上的云月仿佛都睡去,纹丝不动。
“没,没,没……”晋柳儿连连摆手,急得小脸通红,道,“我思疑谁,也不会思疑爹爹你啊……我只是在想,不夜城是不是另有其别人会炼蛊,说不定楼师兄中的不是赵平的肉蛊呢。”
一阵寂静。
如果此时另有未熄之灯,那只能是十二夜宫里的黎明一宫。
不待晋柳儿答复,二人已向庭外书房走去。她握住爹爹的手僵在半空,痴痴地望着男人身边薄弱得有些骇人的背影,倏尔落下几行热泪。
“赵平确切死了。”他淡淡道。
晋柳儿被风吹得一个激灵,面前男人负手而立,狭长的身影倒映于地,巍然不动,很久,她明知不该问却问道,“爹……你真的杀了赵平吗。”
“霍谅。”
“把晋连孤请来吧。”
她眼里最后的一丝亮光亦熄了。
女孩一怔。
傍晚的新晋府褪去了白日的喧哗,顷刻温馨下来。缭绕耳畔的,只要萧瑟的冷风。
都是为了见到你。
隔在两人之间的,不间歇在两人脑海里翻涌的,不但是已然逝去的那段年幼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