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等话也好说得么!”
比及酒菜都吃得差未几了,漕帮的随向来报,说是冯二的舅大爷在楼劣等着了。
说着便叫柜上去称银子,还是漕帮的那一套,跟这几个捕快索要收据。
渔民闻声郭公鸟叫,便晓得捕鲥鱼的时节到了。
冯二指着楼梯口墙上的水牌,说道:“梁五哥,你点菜。这里固然不是甚么大酒楼,但是技术还拼集。”
不过他刚喝了一口葡萄酒,就听捕快那一桌有人叫道:“咦,好香的酒!伴计,伴计!”
冯二道:“他家的葡萄酒都是板桥葡萄酿的,一年只要二百斤不到,比白酒还要奇怪。”
“有甚么时蔬啊?”梁叛问那伴计。
敢情这几个捕快一上午没干别的,光收例钱了。
彭舅子神采一变,他姐夫还真就讲过这句话,不但早就讲过,乃至在临死前两天赋又方才说过。
冯二站在旅店门外,却不忙出来,而是朝那酒坊里喊了声:“金老屁,你家的酒肯不肯赊,肯赊便送两斤上来。”
那部下集会,放下筷子走了出去,拉着那掌柜低声私语了两句。
梁叛便点了个水芹炒臭干子,另有个老牌儿“硬”菜韭菜炒鸡蛋,剩下荤菜就归冯二来点。
他苦笑着摇点头,闻声掌柜已经气得语无伦次,说不出囫囵话了,他忍不住就想站起来把彭舅子他们轰走,谁知冯二一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并用向邻桌一个部下使了个眼色。
走到楼梯拐角平台上,眼看到下方刘福生一身笔挺的蓝布长衫,叉动手恭谨而又不失气度地立在楼梯边上,再昂首看看楼上翘着腿吃肉的彭舅子,心中不由感慨:一样是小舅子,这差异咋就这么大捏?
“年节上是交给王班头的,眼下是交给彭班头的,莫非你爹死了办过一回丧,你娘死了便不办了?”
两人一边说着,就听几小我连说带骂地走上楼来,一叠声要酒要菜,只听此中一个大声道:“不要说你们旅店,就连漕帮的货栈也是交了的,莫非独独你家与众分歧?”
跟着伴计噔噔噔下楼,冯二给梁叛倒了茶,说道:“这日子甚么好吃的也不长,比及四月郭公一叫,我请你到江上去吃鲥鱼。”
《南史·周颙传》中有一段说吃菜的,这么记录:
这个“秋末晚菘”,就是白菜。
既然有这类功德,他当然承诺:“行啊,到了四月我必然来叨扰你的。”
梁叛奇特地问:“如何只用板桥葡萄,别地的葡萄不好吗?”
郭公就是戴胜鸟,每年四蒲月便要争雄滋长,这时便收回“郭公郭公”的叫声。
伴计道:“这个时节,最好的就是水芹、韭菜,瓢儿菜也还好吃。我们家的水芹都是一早从八卦洲送来的,又鲜又嫩,老客要不要尝尝?”
伴计陪着笑道:“是隔壁出的酒,小店里没有的。”
仲夏有雍菜,也就是空心菜,中秋吃茭白,初冬一向到正月间,白菜最好。
“好,必然。”
这屏风一收一开,就两个天下变成了一个天下,又把一个天下重新变成了两个天下。
那掌柜向冯二这边瞟了一眼,点点头,道:“是是是。”
这他娘的吃相也太丢脸了!
旅店的掌柜只是说:“小老这店早在年节上便交过的,这才仲春间青黄不接,那里还不足力再交例钱?”
冯二笑着看向梁叛,用口型说道:这回瞧你的了。
“甚么他娘的不赊,这也用得着发誓?”彭舅子接口道,“那就把刚才那客人的酒拿来我吃吃看,好吃便掏钱买。”
梁叛和冯二对望一眼,脸上有点烧得慌——连他都替彭舅子这几个家伙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