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百无聊赖的时候，她的肩上被人悄悄一拍，只听熟谙的声声响起：“姮娘。”
到达皇宫的时候恰是酉时初刻，顾姮不比顾婠等人，这尚是她初度入宫，只感觉车马络绎不断，却皆是井井有序，各府的贵妇人令媛即使是见了面，也不过是略略施礼表示，少有扳谈的。走在汉白玉石阶上，顾姮便紧紧跟着老太太，并不打量这寂静厉穆的宫殿。
此人面无一丝赤色，只一双薄薄的唇有些微津润，却当真是端倪花，不过款款行来，便令御花圃中百花失容。
“秦公公如何竟有空来本宫这百花宴了？”
皇后的语气比和女眷说话的时候要冷酷了很多，也令作为听者的顾姮完整回了神——皇后娘娘不悦，她非常讨厌面前的这位大美人秦公公。
顾姮略略点头，倒是那大学士虽只要五品，但因在内阁任职，能够直接到达天听，反而很多比他品阶高的官员还要巴结他。如此，也莫怪那王恼人如此态度。
“前次双鱼伴随傅夫人去大音庵上香，我刚巧也在……是了，就是前不久，婠娘你也在的。便是那次结识的。”
顾婠掩唇一笑，道：“我倒是不熟谙的，听闻她自幼在军中长大，平素很少和我们这些人走动。姮娘是如何认得的？”
她又说了一些喜庆赏花的话，便让诸人入坐。
他视若无睹，向皇后施礼的时候，暴露了一双一样毫无赤色，却如邃密砥砺过的白玉的普通的双手。
顾姮临时与双鱼分开了，与老太太她们同坐。
说者偶然，听者成心，顾姮听到“王太傅”，心中已是怔了一怔——太上皇年间姓王的太傅，那可不就是张家姨姨的亲生父亲！那和白氏扳谈甚欢的王恼人——便是张家哥哥的舅母！想到这里，顾姮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她不晓得当年长辈们的事情，不过她有影象以来，就从未听人提起过张哥哥的外祖家人。现在看来，张家当年蒙冤，王家却未曾遭到连累，现在王恼人又和白氏来往不错，想来是两家反面已久。
顾正德现在是朝中正二品尚书，老太太从其品级，受封正二品诰命，而白氏因为是平房入门，毕竟不是顾正德的嫡妻德配，是以未能有诰命。就如本日老太太穿了一件大红色犀牛角轴补号衣，而白氏只得穿色彩淡很多的桃红色服饰。故而即便顾姮的母亲过世，身份职位却还是不是白氏所能及的。
但见宴会上已有很多的贵太太、令媛。白氏仿佛见了熟人，和老太太说了一声，便带着顾婠一同拜别了。这宴会上的人，顾姮是一个都不熟谙，只得安循分分地和老太太站在一起。
两人还待说话，只听一名内监的声声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百花宴设于四月三十那日。
老太太年纪大了，一上马车便合眼小憩，余者为不打搅老太太，也是相互之间无话可说，竟是一起安温馨静，不闻一丝咳嗽。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顾姮只感觉心中砰砰直跳，不知为何，此人一呈现，脑海中便闪现了这么一句话。不知是谁轻咳了一声，顾姮当即回了神，正要为本身的失态难堪，却见除了上了年纪的老者与上位的皇后，一旁的女眷另有很多至今未能回神。正巧顾婠也回了神，目光和她的一对上，两人都不免有些赧意。